“本王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蠢的人。”冷着俊脸瞪了一眼郑南,楚北辰这才开口对宋祁道:“去最近的锦衣阁给他买一条新的腰带过来。”
见宋祁抬步离开,郑南一边护着衣衫,一边无辜的望着楚北辰:“那我在马车里等他买好腰带,再进店找王爷?”
“随便你!”
冷着俊脸拂袖进店,楚北辰已经气得整张俊脸一片阴沉,跟在他身侧的掌柜见了,一时间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不少。
富月楼前的这一幕,正好落入站在街巷尾的宫冥眼中,看清郑南的面容,他双眸微眯:“我记得韩璃不是被皇上给赐死了吗?”
跟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闻言垂下头:“韩璃是死了,只不过贤王殿下又找了个假的韩璃。”
“假的韩璃?”
宫冥躲在白色面纱下的嘴角微勾:“他倒是痴情。”
“昨日岁末宴,贤王殿下将这人也带入了宫,给的身份是江南琴师。”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寒风卷起宫冥雪白的锦衣角,只听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当初韩璃便是江南的琴师,看来这些年我们的贤王殿下,还惦记着一个死人。”
黑衣男子闻言未吭声,只是姿态越发恭顺。
他们沿着街巷往前走去,最后停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院宅门前;望着院宅门上挂着黑铁大锁,宫冥垂在宽大绣袍中的手一挥,那黑铁大锁瞬间被震裂成了两块。
木质的院宅门打开,露出里间长满枯草的庭院,望着庭院老井边上还顽强存活的枫树,宫冥慢步朝它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见状,当即停住脚步安静的侯在一旁。
走到枫树面前,望着他苍老却依旧挺拔坚韧的身躯,宫冥寂冷的双眸有些悲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枫树身边离开,一言不发的抬步往久无人住的木屋走去。
黛雪阁里,为了保住梅花沁冷的香气,曲烟没叫雪月燃地龙,此时她正盖着一床绒毯靠在软榻上,娇媚动人的面容带着几分慵懒。
“姑娘,主子来了。”
雪月的声音从幔帐外面传来,曲烟一改方才的慵懒,赶忙着便从软榻里起身跪在了地上。
烟霞色幔帐被人掀起,望着用云锦细丝勾勒出曼陀罗花纹的白色锦衣角,曲烟将脑袋又压低了一分。
“我听说前几日定王来过黛雪阁。”
宫冥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曲烟赶紧恭顺的应道:“回主子,确实来过。”
“他来买了什么?”
“主子的身份。”
闻言,宫冥略一勾唇:“你卖给他了?”
“属下给的是主子的假身份。”
说完,见宫冥没开口,曲烟顿时紧张得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
望着她伏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玉手,宫冥眸光淡漠而冷冽:“曲烟,你可记得自己的身份?”
“属下是主子在长安城的暗探,负责打探长安城所有官员的消息。”
慢悠悠敲了敲软榻边上的扶手,宫冥:“卫家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卫家……
曲烟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的一颤,玉质的面容有些苍白:“曲烟办事不利,请主子恕罪。”
“恕罪?”宫冥面容沉冷如寒潭:“我早几月便叫你除掉卫以洛,可昨日她还去参加了岁末宴,你叫我如何恕你的罪?”
边上雪月见状,赶忙也跟着跪到了地上:“主子,此事不怪姑娘;卫以洛之前确实被雪狼杀死了,可后面不知怎么的,她竟又活过来了。”
“死而复生?”
不敢看宫冥现在的脸色,雪月只硬着头皮开口:“属下派去卫家的大夫说,她整个胸膛都被马蹄踩穿了,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闻言,宫冥眉心微皱,当即抬眸看了一眼立在幔帐外面的黑衣男子:“马上去查!”
“是。”
于此同时的另一边,宋祁将从锦衣阁买到的腰带递进马车,郑南换好后赶忙着便冲进了富月楼。
二楼雅间,楚北辰正坐在椅子里,瞧见郑南身上歪歪扭扭的锦衣,不禁无奈的扶了扶额。
“过来!”
郑南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情,当即摇了摇头:“我不过去。”
“嗯?”
眼瞧着楚北辰脸色又变得低沉,郑南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前挪了两步:“王爷……打人是犯法的。”
一把扯过他的腰带,楚北辰面无表情的替他理了理锦衣,嗓音低沉性感:“你可以去告我。”
郑南:“……”
这个国家最大的主儿都是你爹了,他还能找谁告。
帮他整理好锦衣后,楚北辰抬手对身旁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会意当即抬步出了雅间。
“王爷,我们两个人吃这么多菜?”
望着面前满满一大桌子的酒菜,郑南有些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楚北辰有钱,可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还有一个人。”
“谁?”
抬手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楚北辰望向雅间门口处的身影:“来了。”
他话音落下,一个身形修长的青衣男子便从雅间外走了进来,望见他们二人,那青衣男子当即笑着拜了一礼:“林辞拜见贤王殿下,韩公子。”
“你认识我?”
郑南的话叫林辞一愣:“莫非韩公子不记得在下了?”
“他前段时间摔坏了脑子,你不必理他,落座吧。”
郑南:“……”
得了楚北辰的话,林辞这才打消疑虑落入座。
席间二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郑南对楚北辰名下产业不是很了解,便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近来寒冬,北境一带的运河都结了冰,俞中已经堆积了好些货物,只怕再快也得等开春了才能北上。”
听了他的话,楚北辰目光渐沉:“江南一带的货物处理得怎么样了?”
“江南一带已经处理妥当,现在就只剩下俞中送去北境的货物了。”
将手中杯子搁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热闹的街巷,楚北辰俊颜带了几丝戾气:“等不及开春了,年节过后吴邑的位置便会空出来,你那个时候便要上任。”
一听吴邑的名字,郑南瞬间明白他带自己来见林辞,是什么意思了。
林辞似是没料到此事竟这么急,当即凝重的沉了沉眉:“那我将俞中的事交托给下人去办?”
“不必,本王会从府中派几个常年跑北境的货客过去;你这段日子就留在长安,等到燕国礼臣入京后,本王再安排你入宫面圣。”
“好。”
从富月楼出来已近中午,自诩能熬夜的郑南也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等到送走林辞的楚北辰回到马车时,他已经靠在软榻睡了过去。
瞧着他将整个软榻已经占完,宋祁当即开口:“这附近有租马车的商铺,属下再去给王爷租一辆。”
“他坐本王的马车,本王自己租车坐?”楚北辰面容微怒:“到底他是王爷,还是本王是王爷?”
宋祁脸色一白,赶忙跪身入地:“属下知罪。”
见楚北辰不说话,宋祁试探着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属下将韩公子叫醒?”
“不用!”
冷着俊脸翻身上了马车,看着倒在软榻上睡得正好的郑南,楚北辰暗暗磨了磨牙。
这人真是仗着他的宠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想着他当即取过一旁璧上挂着的羽扇,猛的扇了起来。
睡梦中,郑南只觉得周身忽地一冷,混沌的意识里突然下起了大雪,原本他还念着自己穿着冬日厚绒,肯定能抗住几分霜冻。可等到他后面定眼一看,却发现他自己竟然穿着现代的短袖短裤。
“好冷!”
猛的从睡梦中惊醒,郑南赶忙抱紧自己的身体。
外头宋祁听见他的喊声掀起围帘,正好看到郑南抱紧自己身体的动作,而他家的主子此时就坐在郑南身边。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回府。”
抢回地盘的楚北辰懒靠在软榻里,完全无视他身边缩成一团的郑南。
看到这一幕,宋祁对郑南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同情。
……
定王府书房
楚墨自回府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写字,紫檀木制成的案桌上堆满了他写过的宣纸,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无法静下心。
“主子。”
乔书站在房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唤他吃午膳,房门便被他从里间打了开。
“去卫府。”
乔书还未缓过神,楚墨便冷着面往府门的方向走了去。
湘水院里秦若刚睡醒,便听见珍珠说卫悭找她;念起昨夜宫中发生的事,她顿时有些头疼。
“小姐从宫中回来还没有吃东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书房找老爷。”
望着镜中秦若有些苍白的小脸,珍珠一边替她梳发,一边有些忍不住开口。
“我爹可有说找我做什么?”
想起卫悭在书房的问话,珍珠眸光微闪:“奴婢也不清楚,老爷只说叫小姐醒了之后,去书房找他一趟。”
“那便先去书房吧,等从书房回来了再吃东西。”
“好。”
这边她们刚从湘水院里走出,便听见下人说楚墨来了。秦若正想着卫悭去招呼楚墨时,她好回房吃点东西,便瞧见楚墨从前院廊道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