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这边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延天便笑着发话道：“你也不必谦虚，几次宫宴朕都见识过你探案的本领，等到你说清凶手是如何害了太傅的女儿，朕自当有赏。”
一番话下来，边上一众三司的官员脸色都有奇异，却又憋着不敢说话。
“臣女谢过皇上。”
谢完礼后，秦若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官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备好了？”
那官差点了点头，伸手朝门外一挥，几个下人便抬着一张宽凳走了进来。
瞧着这副动静，那些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秦若却并没有看他们，而是转眸望向一旁跪着的痴梦。
“把她抓过来，打！”
尚且稚嫩的嗓音凝着一股寒气在屋内响起，众官员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主位上的君王，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便只得按压住心头的疑虑继续观望。
几个下人手脚麻利的将痴梦扣押在宽凳上，因着秦若提前吩咐过，所以他们并没有用刑棍，而是换了几块稍薄扁平的木板。
眼瞧着他们便要在楚延天面前动刑，一众官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打！”
秦若又说了一声，几个下人不敢迟疑，便动起了手。
痴梦初时还能忍住不喊叫，可是没过多久便彻底痛得失去了理智。
听着耳边的惨叫声，秦若在袖中暗暗攥紧了双手，目光却一瞬不移的盯着边上王姝静。
终于王姝静眼中的惧色褪去，目光也恢复了那日远成侯府的狠厉。
“停！”
闻声，那几个行刑的下人赶忙收住手，恭顺的退到了边上。
“又是你。”
王姝静从地上站起，望着眼前的秦若冷挑了一下眉，满眼的杀气让见惯狠厉之徒的官员，都忍不住心惊。
秦若没有理她，而是转头对楚延天说道：“启禀皇上，这便是凶手。”
到底是皇帝，眼下瞧着这等诡异之事，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威炯的目光，透出几分骇人的压迫感。
“你继续说。”
秦若安静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后含着杀意瞧着自己的‘王姝静’：“你叫什么名字？”
抬眸扫过屋内一群人，‘王姝静’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我叫什么名字，与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官府定案需要凶犯签字画押，若你不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要王姝静帮你担去这罪责。”
徐炜上次在远成侯府见过眼前之人，事后他也曾叫下属打听，知道面前这个女子叫王姝静。
所以在秦若说出眼前之人要王姝静帮忙担罪责的时候，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
难道他的下属打听错了，眼前这人根本不叫王姝静？
他疑惑还没解，便见眼前那目光狠厉的女子轻蔑开口：“像她那么怯弱怕事之人，如何能行杀人之事。”
“所以是你杀了薛南星。”
‘王姝静’：“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凶手，又何必问这句废话！”
“你为何要杀她？”
闻言，‘王姝静’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清丽的眉眼竟隐隐浮出几分媚态：“我杀她，自然是因为她该死。”
秦若静静的望着她没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王姝静’顿时扫兴的耸了耸肩：“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如今瞧着也是蠢笨得紧。”
“你很聪明，所以在杀完薛南星之后找了人替你抛尸，可是我没想通你为何要将她丢去忧远书院。”
秦若话音刚落，‘王姝静’顿时往前走了几步，用只有她们二人可以听到的嗓音开口：“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刺激。”
秦若琥珀色的眼瞳瞬间凝结成冰，一字一句的开口：“三条人命对你来说，就只是追求刺激的手段？”
“三条人命？”
‘王姝静’歪头想了想：“另外两个人你指的是杨家那对父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惊得脸色惨白，秦若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难道说除了他们，你还杀了其他人。”
“那是自然！”
‘王姝静’不耐烦的摔开秦若的手：“只不过我平时醒着的时间少，许多被我杀的人，我后来都忘了。不过有一人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便是薛南星。”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移到屋内其他人，用炫耀的语气开口：“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杀的她吗？”
楚延天的脸色已经沉得没法看了，可依旧不发一言。
屋内坐在官员全都屏着气，面带惊骇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便是楚墨也禁不住狠狠皱了皱眉。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秦若冷冽的嗓音：“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杀她。”
许是被他们的反应取悦，‘王姝静’低笑了一声，终于松口。
“我叫王妗，柳州王家的大小姐。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王姝静，是我爹同他小妾所生，然后过继到我娘头上的。”
闻言，趴在宽凳上的痴梦绝望的闭上双眼，一滴清泪划过她如玉的脸颊，砸到了地上。
“你为何要杀薛南星，照理来说她可是你的亲表妹。”
“表妹？”
王妗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扶着腰肢笑得格外开心；笑了片刻，她才敛住情绪，冷着眸子盯向秦若：“你有见过谁家表妹用剩饭款待她表姐？她是当朝太傅的女儿，眼睛往天上长，怎会瞧得起我们这种人。”
“所以你就杀了她？”
王妗愣了一瞬，回头看向秦若：“难道她还不该杀吗？”
边上痴梦终于听不下去，哑着嗓子开口：“小姐，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她薛南星自诩身份高贵，便诬蔑我妹妹偷她的东西，大冬天的将她关在柴房。那个杨佑喜欢她，她瞧不上眼，便往我妹妹这里推；那天晚上要不我发现得及时，我妹妹便被那畜生玷污了。”
四下寂静，窗外原本敞亮的上空，不知何时也阴沉了下来，夹着寒意的春风一阵阵往屋里扑。
这天，似是又要下雨。
秦若原本清润的眸子像是被雾蒙上，见人辨不出她的心情。
王妗还在说话，只是语调褪了恨意，换成了报复得逞的快意。
“像薛南星那种披着华丽外表，内里却早腐烂长蛆的世家小姐，死也得粉身碎骨才配得上她。原本我是准备将她剁成肉酱，丢去城外喂野狗的；可惜我时间不够，最后也就只得将她砍成几大块草草了事。”
秦若：“你撒谎。”
听见她的声音，王妗猛的转过头：“我何时撒谎了？”
“她不是你分尸的，而是有人帮你。”
闻言，王妗娇矜的一抬下巴：“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你原本也没想把她丢去忧远书院，是有人提醒了你，并且提出他愿意帮你搬运尸体，你这才伪装成薛南星跟着他一起去了忧远书院。而且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你根本就是被人牵着鼻子在走，包括你亲手杀死的薛南星也是他送到你手上的。”
王妗：“你胡说！薛南星明明就是被我叫去后院柴房的，也是我亲手杀的她。”
秦若静静的望着她，目光透着悲悯，仿佛在穿过她望向那个胆小怯懦的王姝静。
“你可知道那一日薛南星明明已经出府去书院了，是有人指使杨佑截下了她，将她送到你的手里。”
“不可能！”王妗猛地瞪大眼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那日她明明就在府里。”
秦若：“你好好想想，那一日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不是在后院柴房；你杀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没有反抗。”
空气一下静止，王妗本就扭曲的面容变得越发难看。
“你原本也想趁此机会将杨誊父子杀死，可是那人提醒你说，一下子死那么多人，恐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便给他们下了毒。可是你没有想到那一日杨佑会被我识破，所以一时情急之下，又用了箭当场将他灭口，我没说错吧。”
闻言，王妗扭曲的面容稍缓，有些得意的开口：“你说错了。”
“我哪里说错。”
“杨佑不是我用箭射死的，是那个人杀的。”
秦若见她上钩，心下隐隐有些欢喜，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反而故作愤怒的开口：“杨佑不是你杀死的，那杨大人总是你灭的口。”
见她这副表情，王妗越发洋洋得意：“他也不是我灭的口，甚至我当初根本就没想杀他，给他下毒和后面用箭射死他的，都不是我。”
“我不信。”
“你为什么不信，怎么找不出凶手，你着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王妗越是得意，秦若就表现得越愤怒。
“我没用？难不成那个人就会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工具罢了，比起我来更加不如。”
王妗嘴角噙笑，慢悠悠开口：“谁说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你不用骗我，他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让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王妗面上显出几分讥讽之意：“我还以为你多聪明，没想到也这么笨。”
“你说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亦或者他告诉你的身份都是假的，你说的话，我根本不相信。”
“他叫覃炽，是苦乐阁的人。”
见秦若面露震惊，王妗顿时得意的一抬下巴：“苦乐阁你总听说过吧，这样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