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安安的怒火,郑逸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关上门,然后照旧是上锁的声音。
夏安安已经不愿意再去反抗了,也不愿意让自己再对郑逸舟浪费口舌,这种近乎折磨的囚禁,让夏安安整个人都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空洞麻木,只愿意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天空,期待着或许偶尔能有一两只鸟飞过去。
夏安安甚至打不开窗户,郑逸舟没有给她留一条能够逃开的路。
渐渐的,夏安安竟然也就习惯了这种似乎时间被拉长的一天,有时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夏安安都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今天还是第二天。
封闭的环境里,夏安安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明显的崩坏——最明显的一个情况就是,她开始不断的想象,有时候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天马行空的随便想象了。
随着窗外的太阳升高,然后降落,夏安安甚至渐渐的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尽量过的舒服一点的方法,那就是闭上眼睛,躲进被窝里面,然后假装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郑逸舟当中送过来一顿午饭,还是没有例外的被夏安安全部掀翻了。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郑逸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开锁进来,把晚饭放在桌上,然后就又一声不吭的走出去。
关门,钥匙插进锁芯里面,扭转两圈,上锁,离开。
夏安安对郑逸舟离开之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然无比熟稔了,就像是她曾经亲手做过这些,每一个步骤,都是她一遍一遍完成的一样。
照旧是没有合眼的一夜,夏安安的精神仿佛一根紧绷到了极限的弦似的,只要郑逸舟随随便便再轻轻的拨弄一下,这根弦就会立即断裂了。
但是郑逸舟偏偏就能和她保持着一个距离,任由夏安安如何吵闹,如何不讲道理的摔东西,甚至把郑逸舟端进来的饭菜再全部的掀翻。
郑逸舟始终是没有一点怨言的替夏安安清理干净。
但是,他们两个人,始终不肯和对方多说一句话,仿佛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郑逸舟不过就是执行着他的看守命令,而夏安安就是郑逸舟需要监管的犯人。
‘真讽刺,真可笑。’
夏安安在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并且也真的随着她这样想,而发出凄厉古怪的笑声。
现在的夏安安,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头发和衣衫都凌乱不堪,原本精致好看的脸庞也已经被泪水泡的又红又肿,并且还因为几乎已经两夜一天没吃东西,而低血糖的散发出青白的颜色。
这应该就是郑逸舟想要的,对于夏安安试图想要离开他的报复。
夏安安在和漫长的时间斗争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的开始回忆,回忆她和郑逸舟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回忆郑逸舟从前对她的点点滴滴。
最令夏安安愤懑羞愧的是,尽管现在郑逸舟已经这样对她了,夏安安仍旧是不舍得忘记那些郑逸舟给她的美好的回忆。
一边回忆那些美好的夏安安,一边又觉得自己,然后停下回忆。
可基本上这样强行的停止,只会维持几分钟,夏安安就会又开始回忆,然后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被谁在恶作剧了似的,让她不断的循环在这件事情里面。
她几乎是执着的有些反常了,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平静。
夏安安终于还是选择安静的蛰伏起来,并且预备找个时间,就此离开,所以,当郑逸舟在晚上送来饭菜的时候,夏安安这回并没有选择掀翻了那些品相很好的菜色。
她知道自己是需要一些能量补充的,以至于不会在逃跑的时候,被郑逸舟轻而易举的就抓住。
郑逸舟看见夏安安对于吃饭这件事上态度的改变,心里实打实的高兴了一下,但是显然,郑逸舟毕竟是管住了郑家这么多年的领导者,所以对于夏安安开始吃饭,郑逸舟也仅仅只是高兴了一下,心理上并没有放松什么警惕。
于是,竟然真就如此,日复一日,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沟通的,夏安安被郑逸舟囚禁起来了。
而两个人开始说话,也是这件事发生之后的第八天。
郑逸舟一直很有耐心,在商场上能够站到郑逸舟这个位置上的人,处过那些幸运儿,几乎都是靠着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所以,在耐心和等待这件事上,郑逸舟有着超乎常人难以拥有的耐心。
郑逸舟现在是彻底安心了,夏安安被他锁在身边,真就如他意料之中那样,虽然一天比一天消沉,但是与此相对的,是夏安安在精神消沉的同时,也越来越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了。
直到第八天,当郑逸舟照旧去把晚饭送到夏安安的房间的时候,夏安安开口说话了。
夏安安看着端着晚饭进门的郑逸舟说道:“我吃完晚饭,你让我下楼去院子里面坐一坐。”
这仿佛是个交换条件似的要求,但换来的是郑逸舟的沉默。
夏安安知道郑逸舟在想什么,于是很快的接着说道:“我不跑,你可以坐在我旁边。”
这回,郑逸舟比上一次沉默的时间短了点,最终,夏安安看到郑逸舟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得到了郑逸舟同意的夏安安,掩住心中的那些激动,不动声色的从托盘里面取出郑逸舟给她准备好的晚饭,面无表情的一口菜一口米饭,比平时吃饭速度更快一些的,吃完了郑逸舟给她准备的晚饭。
当郑逸舟开始收拾残羹剩饭的时候,夏安安垂眸看了好一会儿郑逸舟打理着桌面的那双修长干净的大手的时候,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涟漪的心情,竟然渐渐酸楚起来。
那种苦涩的酸意,一下子从心底里涌出来,然后漫上了鼻腔和她的眼睛——夏安安从第一天晚上被郑逸舟圈禁之后,到了第二天,她就没有再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