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在这个小餐车里，虽然四周都有铁皮围挡，可也夹不住晚上逐渐降低的气温。
睡了一会儿就被冻醒，阮软披上了一个空的面粉袋：“这窗户关上太闷，打开太冷……我可怎么睡啊……”
自从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有了这个“分配伴侣”，阮软是成宿成宿睡不好觉，索性，她直接不睡了，不如明天去学校就直接睡在游浩宇身边来的痛快。
用凉水洗了把脸，她打开手机有模有样地开始学起摊煎饼的手艺。
在被黑色笼罩的都市夜晚中，伴随着昏暗的路灯，一个冒着炊烟的小车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小姑娘，今天开门这么早啊？”早上五点还不到，几个环卫工人就已经准备开始工作，老远闻到早餐车飘出来的香味儿，他们便凑了过来。
“阿姨，要尝尝么？刚做好的煎饼！”学了一夜，阮软觉得自己应该能出师了，虽然眼睫毛有一点儿被烧焦，但明亮的眼神里透露出女孩儿对自己辛劳成果的期待。
“来一个！”
“我也来一个！”
“……”
不一会儿，一晚上的劳动成果都被附近的环卫工人、晨练老大爷、慢跑的小年轻给买走了。虽然钱钱没有一分装到自己口袋里，但听到大家满意的评价，阮软感觉——
赚钱的感觉真好！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满了创可贴，烟火气息的烘烤让阮软心里和身上都暖暖的，等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平日里只是两三个人排队的小餐车门口已经呜呜泱泱聚集了一大波人。
本来就住在附近的早餐车阿姨起床之后从卧室的窗户往外一看，慌慌张张就要往出跑。
“怎么了，这么着急？”
“早餐车被人围住了，怕不是除了什么事儿？我去看看！”
都顾不上和老头解释，阿姨火急火燎就冲了下去，可等来到早餐车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在等自己开张。
“小姑娘？”看着餐车里带着围裙的阮软，阿姨有些愣神儿。
“阿姨，您来了！”阮软有些想去卫生间，但餐车门是锁着呢，只能在里面等，“您快来做饼吧，大家都等着吃呢，我想去趟卫生间，您能不能开下门？”
“哦，好嘞好嘞！”
打开门之后，就看到阮软像是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脱下来的围裙还在空中没有落地，阿姨一把接过，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做好上班的准备，现下是真的被人按头开始赚钱。
这周围寻摸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公共厕所，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还在马路对面，有点儿远——
至少，距离是超过十米了。
可是人有三急，这若还是不过去的话，恐怕……
一狠心，一咬牙，虽然阮软有些抹不开面子，但也只能这样做了！
另一边，刚起床的游冬歌出来看到游浩宇已经做好了早饭，刚要尝一口小笼包时就被他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手：“先洗脸刷牙。”
“……”
果真是爸妈都出去上班儿了，他这个哥哥一下就原形毕露，别说妹控，不是厌妹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看着哥哥进去厨房之后，游冬歌就当时没有听见他刚才不友好的话，抬手抓了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我说让你去洗……”
“叮咚！”
“嗯？”
游浩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铃的声音，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而后立刻给还没弄懂是什么情况的游冬歌左手塞了个勺子，右手塞了双筷子，嘴里直接塞进去一个包子，火急火燎跑去开门：
“妈，钥匙没拿？”
“学长，能用一下你家卫生间么？”
“……”
本来还以为和昨天一样，是老妈没拿钥匙中途回来取，可没想到一开门，外面站着的居然是阮软。
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游浩宇问道：“你家马桶炸了？”
“……”
游冬歌一听是阮软的声音，还以为她是来找自己一起上学的，一把推开哥哥将女孩儿迎了进来：“来呗，客气啥。我带你去。”
看着游冬歌带着阮软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洗漱收拾，等两个人一起坐在餐桌前之后游浩宇有些蒙圈儿地问：“你……该不会是在那辆早餐车上呆了一晚上吧？”
“早餐车？什么早餐车？”游冬歌给阮软碗里放了一个包子，“你尝尝，我哥的手艺可好了！”
悻悻地点点头，阮软打了个马虎眼。三个人吃完之后游浩宇看着时间不早了，顺手拿起包：“冬歌，我先去学校了，你把碗洗了。”
“OK！”游冬歌和阮软叽叽喳喳的，似乎也没有认真听哥哥在说什么，但耳尖的阮软一听他要走，立刻拽住了闺蜜的袖子：
“你哥都走了，咱俩也走呗？”
撇了撇嘴，一想到早上的课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水生动物疾病学，游冬歌摇摇头：“急什么，从这儿去学校走过去也才二十分钟，卡着点儿去没事儿的。”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阮软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看着她：“你作为祖国的花朵，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啊？”
“都已经上大学了，怎么还偏科呢？每一门课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不论你喜不喜欢学，都要按时上课，认真听讲！”
“你……被教导主任下蛊了？”游冬歌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看着阮软比教导主任还要严肃的神情，本来还在装充电宝的手顿了顿，突然感觉上课的时候耍手机简直是一种罪恶，虽然嘴上还在反抗，但身体已经被阮软拉着走出了门。
人在街上跑，墙在后面追。虽然阮软还没有感觉到后背的空气墙，可眼瞅着游浩宇越来越远，显然如果再不追上去就感受超跑才能带来的推背感了。
“软……别跑了……”被阮软拉着手，游冬歌上气不接下气，“跑……跑不动了……实在不行……你先去吧……”
阮软一咬牙，将书包毫不客气地交给了游冬歌：“行，那你在后面慢慢走，我的书包先拜托你了！”
“不是，我……”
不等游冬歌把话说完，阮软将书包一扔，立刻就像解除封印了一样，撸起袖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游浩宇跑了过去。
“学弟！”游浩宇刚来到学校，远远看到顼忆蝶在朝着他招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暴雨，我们得早一点去试验田，提前把雨棚准备好。”
“好的，学姐。”两人正朝着试验田走，伴随着一阵周围人的议论外加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BGM，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红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一缕他锃光瓦亮的大背头，风一吹过，将男人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儿全都吹了过来：
“游队，你好，我是学生会会长宇文俢杰。”
虽然早就听说这一任学生会会长浮夸得可怕，但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本以为自己在学校里走到哪儿都能被吃货们跟到哪儿的体质够讨厌了，没想到这个家伙是男女老少通吃，就连正在扫地的阿姨也凑了过来。
游浩宇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和他一握：“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宇文俢杰从车上拿下一份文件，“之前球队在进行比赛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因为精神问题误闯足球场，但鉴于并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而且也及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学生会打算从轻处理，让她进行志愿服务。现在志愿服务也已经到期，来做一个回访，看看游队对我们学生会的处理意见是否满意。”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问句，可他的语气完全没有要发问的意思，反而好像是在说“快点儿给我说满意，小兔崽子”。
游浩宇愣了一下，从宇文俢杰手中将文件拿过来，打开翻看着，但密密麻麻的字让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起，于是随意翻了两页就还给了宇文俢杰：“我没有什么其他意见。学生会的处理向来都是公正严明，只要能够保证球队利益、同时也不伤害闹事同学的尊严就好。”
阮软远远看着这两个人在那里说着什么，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也听到了“精神问题”、“闹事同学”这种关键词。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在说我的事儿？”
“阮软，你这个短跑速度不去短跑队都屈才了。”
就在自己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时，游冬歌气喘吁吁地可算是跟了上来，不满地狠狠拍了她脊背巴掌。
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游浩宇先转头忘了过去，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不争气的妹妹和那个像是有什么大病的阮软；而宇文俢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人。
“阮软？”宇文俢杰一副“女人，你真的给到我惊喜”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带着意外之喜。
“你们怎么在这儿？”但此时，游浩宇的眉毛却紧紧皱在一起，这都到上课的时间了，两个人怎么还在这儿闲逛？
“就是……”阮软有些局促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在偷听他们说话，或者在跟踪游浩宇吧？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很奇怪啊，“碰巧路过。”
“不不不不，”她的答案刚给出来，宇文俢杰就是一顿自我沉醉似的否定，“我知道，不用掩饰，你是来找我的。”
“啊这……”一滴冷汗就在额边，既然宇文俢杰都这么说了，那阮软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感谢一下他在学生会上力排众议为自己争取到的志愿服务，“好像也不是不行？”
“果然，”无奈地摇头笑笑，宇文俢杰打了个相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想见我可以直接说。”
“……”
其实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见了。给你写感谢信行么？
叹了口气，既然都已经上了贼船，自己好像也没有办法退出，阮软只能尬笑着点点头：“现在我们……也要上课了，那等中午请你吃午饭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水生物动物疾病学的教授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学术沙龙，所有课程有所调整。”边说，宇文俢杰边看了看表，“当然，我是不会记错的。”
“好家伙好家伙……”游冬歌虽然也算是宇文俢杰的迷妹之一，但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自信，也是头皮发麻，“这就是传说中的油而不腻么？”
虽然和宇文俢杰并不是很熟，但看着他和阮软那么熟悉，游浩宇莫名有一种不爽的感觉，一瞥在旁边无所适从的阮软，他招了招手：“不是说要给我帮忙么，这会儿我们要去试验田搭雨棚，你也一起吧。”
“哦，好。”
虽然按照阮软的本心来说，和宇文俢杰逛吃相较于和游浩宇去地里下苦，她肯定打心眼儿李更想去逛吃，但阮软有那个选择的权利么？
和万有引力的命定恋人抗衡，她有那个实力么？
为了不至于和宇文俢杰吃饭的时候被空气墙拖走，阮软答应了。
“等等。”微微仰着头宇文俢杰不满地眼神毫不保留地在游浩宇身上来回打量，“我在想，游队是不是搞错了？刚才她说得很清楚，要和我去吃饭。”
“现在好像还没到中午吧？”本来呢，游浩宇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宇文俢杰杠上来，他也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挑衅的笑容，“而且，她好像也没说是今天中午吧？”
“……”
眼看着游浩宇又朝着阮软招招手，宇文俢杰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色冷了下来。
“会长，那我也先走了。”
游冬歌走到宇文俢杰身边，可没想到阮软刚走，这个男人就像是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只是用眼睛瞟了自己一下，没有出声。
“舞会要求最迟什么时候上报参加人员的名单？”
“我记得学生会是要求最迟今天下午上报参加舞会的人员名单，毕竟还要给每一对舞伴随机配发成对的徽章。”
宇文俢杰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他一本正经地望向游冬歌：“阮软现在有舞伴了么？”
游冬歌耸耸肩：“没有吧？她可能今年还是不参加？平时不都是舞会前后身体不舒服么？”
微微皱眉，宇文俢杰摇头：“不应该，魔法期还没到。今年的舞会为了避开下一周的节日调休我特意提前了一个星期，所以她肯定会参加。”
“那就应该还没有？我没有听她说过。”
点了点头，宇文俢杰索性先替两个人把名报了：“你先把我和阮软的名字记下来，一会儿我去和她说。”
“啊？这不好吧？”游冬歌皱眉，“要是阮软不同意呢？”
“我会给她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眼看着男人上车开走，游冬歌感觉有些难为情——这万一宇文俢杰给出的条件是直接和阮软挑明“我已经帮你报名了，你拒绝也没用”这种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坑惨了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