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阮软吹灭蛋糕上的“18”字眼的蜡烛之后,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不其然!
晚上,她刚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就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堵不断向前移动的墙狠狠地往前推,幸好家里住的是一楼,当自己的脸被按在玻璃窗上的时候,她一把推开窗户,跌跌撞撞地被应推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这样狂奔了多久,当空气墙终于停止移动的时候,她喘着粗气,静静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学校,男生公寓楼下。
恶狠狠地叹了口气,此时此刻,阮软不恨别的,就痛恨自己为什么好现在还是母胎solo,以至于到了十八岁之后就被万有引力“分配对象”了。
“叮铃——”
随着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划破夜空,阮软看着刚弹出来的消息,苦涩地撇了撇嘴——
“您好,阮女士,恭喜您成年!鉴于您十八年都是单身状态,万有引力已为您成功分配对象,并在您的周围生成空气墙,祝您生活愉快!”
没有姓名,没有住址,没有电话。
这就是所谓的“分配对”?
让我在茫茫十四亿人海里靠着你空气墙推着我四处乱撞硬踩是么!
“我不愉快,很不愉快!”捏紧了手机,阮软看着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下来,随着一阵晚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喷嚏,身后紧紧贴着空气墙,她看着面前路上的长椅,瑟缩地躺了上去,“让我沉浸式体验流浪汉模拟器是吧?”
报刊栏里的报纸拿了两张盖在身上,尽管椅子硌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但也总好过直接睡在水泥地上吧!
眨巴着眼睛从男生宿舍楼一层层地看上去,虽然已经熄灯,但有的房间还是映出了淡淡的灯光,有时从没有关闭的窗户中隐隐传来野牛般豪放的呼声。
我的分配对象……就在这栋楼上?
虽然睡觉的地方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恶劣,但对于阮软这位“睡觉社”优秀社员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伴随着周围的蝉鸣和蚊飞,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而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浑身上下盖满了报纸,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还在她的椅子下面放了个鞋盒,里面扔了几块钱。
砸吧了两下嘴,顶着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阮软倒是来者不拒地将几块钱装进了口袋里,收拾好报纸之后,伸手摸了摸周围——
空气墙不见了?
难道说……
“啪!”
就在阮软打算从那些走出公寓的小男生中寻找自己的分配对象时,一把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后辈,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埋怨的女声从头顶传来:“阮软,我今早去你家找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啊……我……”阮软正在想用什么借口来解释的时候,转头看着游冬歌,她就将买好的煎饼果子塞进了自己的口中,自顾自地说道:
“我听说有的单身狗到了十八岁之后就会被强制分配对象,你昨天刚过完生日,有动静了么?”
要是聊这个,阮软可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但首当其冲的,作为一个地道的天津人,请允许她先说一句题外话:“那个……煎饼果子里不要再加辣条……”
“给喝豆浆,”不过,游冬歌并不打算听取她的建议,“不过就算是你周围有了空气墙,也别告诉我,我从网上看说如果让周围的人知道你的‘灵魂伴侣’是谁之后,就没有办法再摆脱他了!你说万一老天爷给你分配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大爷、哈喇子拖得比胡子长、年纪比你爹还大,你是谈还是不谈?”
“……”游冬歌这番话还真是让阮软大开眼界了,脑海里突然想到了男生宿舍的宿管大叔,连连摇头,“这玩意儿还能摆脱?”
“这我又不是母胎solo,都是从网上看的,”说着说着,游冬歌的语气中居然还带上了一丝骄傲,“我把链接发给你,你晚上自己研究研究。”
幸好早上没什么课——更准确地来说,作为农业学院动物科学专业的学生,翘掉一门和自己“关于母猪的产后护理”课题完全无关的园艺课程很正常——阮软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研究研究。
“嗯?”
可就在两个人准备去图书馆的时候,一道高大的声音投射了下来,此刻,似乎连风都自愿成为这个男人的BGM,光是听他很有代表性的声音和语气中略带的慵懒,阮软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
“啊咧咧,虽然我对阮软你的确有几分欣赏,但这么一大早就在这里等我出来和你一起上课,未免也太积极了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早上和我一起去园艺课,欣赏我独一无二的手艺。”
嘴角一抽抽,阮软的手向后摸了摸——
空气墙,你在哪里?我的对象该不会就是这个二货吧?
第一次,阮软觉得没有摸到空气墙不是一个好消息。
翻了个白眼,她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而后,一个宽大的外套就罩在了她的身上。
“早上天气冷,如果你就这样穿着短袖想要引起我的疼惜,那恭喜你,你做到了。”
“宇文俢杰,您能不能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自知之明?我对您嘛态度您心里能有点儿数么?”阮软忍无可忍,但看在人家把杰尼亚限量版风衣披在身上,说话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在阮软的唇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宇文俢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明亮的桃花眼中微微带着笑意,“女孩子的小手段罢了。”
“还没吃早饭?这可不行,”宇文俢杰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你不吃饭的话能从这里走到教学楼么?稍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送你。”
“……”
看着走远的宇文俢杰,阮软对着他的背影连忙比了一个十字架的手势,而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停默念:“阿门、耶稣、佛祖在上!求求了,我的灵魂伴侣可千万别是他!”
“你这信得还挺杂,”游冬歌轻轻摇头,“不过老实说,这个宇文俢杰是真不错,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学习也是名列前茅,妥妥的备选校草!”
只可惜,阮软只想找一个低调老实的对象,这种每天穿得像是太妃糖一样招摇过市的人,自己是真的hold不住。
“喏,劳斯莱斯来了,我先撤了。”看着“太妃糖”开着车过来,游冬歌先走一步,“今儿我哥有足球比赛,我妈让我给他多拍点儿照片。”
“别……”
伴随着劳斯莱斯在身边停下来,阮软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下坐上了宇文俢杰的副驾驶。
“喜欢吃煎饼果子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可以让人从天津买好带过来,”宇文俢杰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给阮软怀里塞着东西,“饭盒里是清蒸多宝鱼,米饭和鸡汤,银色的保温杯里是牛奶,‘二十三、窜一窜’,你要多补钙;粉红色的保温杯里是热水,一会儿上课的时候带上。”
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怀,阮软有些犹豫地舔了舔唇,这个时候就算想要说狠话也有点儿张不开口:“那个……我今天不打算去上课,我……”
“那你去哪儿,我送你。”
“……”总觉得这个车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阮软清了清嗓子,底气不足地说,“我想走过去。”
“哦,那可不行,”宇文俢杰笑了,“这样的我如果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人追着聊天,我可不想应付这些普通人。你要去哪儿?图书馆?宿舍楼?还是……”
正走着,突然,空气墙就顶住了自己的脸,阮软连忙叫停:“停车!”
一脚刹车,宇文俢杰被她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舒服?”
摇着头,阮软揉了揉自己差点儿被压扁的鼻子:“我就先在这里下车了!早上麻烦您嘞!”
没想到自己的“灵魂伴侣”还真不是宇文俢杰。
虽然后者不是很乐意,但看着女孩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宇文俢杰也没有追问。
跌跌撞撞从车上下来,阮软看着人来人往的教学楼,不远处还有正在进行赛前热身的足球场,她犯了难——
那我的“灵魂伴侣”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