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妻为妃：不装了，摄政王每天都想求宠第76章 血仇

地牢里渗着刺骨的阴湿寒气，青砖缝隙里攀满暗绿色苔藓，霉腐味混着铁锈在鼻腔里游荡。

宋凛盘腿坐在霉斑斑驳的草席上，腕间玄铁锁链随着细微动作发出沉闷的钝响，如同困兽蛰伏时压抑的重息。

隔着三丈远的另一间牢房，于飞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玄色皂靴将满地干草碾得簌簌作响。

忽然“喀嚓”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他猛然抬头，额角青筋在火把映照下突突跳动。

“王爷！”他死死攥住生锈的铁栅栏，指节因用力泛出惨白，“周逸竟要您取贤王首级！外头弟兄们连寨门都摸不着，那婚事……”

“急什么。”宋凛信手扯断半截枯草，草茎在修长指间翻飞成青色的蝶。

月光自头顶方窗斜切而下，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割裂成明暗两界，新生的青茬自下颌蔓至喉结，却掩不住骨子里渗出的从容气度。

于飞一拳砸在斑驳石墙上，簌簌落下的墙灰沾了满袖:“属下原以为周逸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公子哥，谁想他布防竟比老寨主还刁钻三分。”

他突然顿住，喉结重重滚动：“倒让属下想起三年前。。。。。。郾城血战。”

枯草在宋凛指间碎成齑粉。那场仗他如何不记得？一万精兵困在迷魂阵里转了三日三夜，最后半数将士生生渴毙在八月的毒日头下。

彼时皆道是周彦昌的手笔，如今想来。。。。。。

“他还是鬼手李玄的关门弟子。”宋凛霍然起身，锁链当啷撞在青石壁上激起火星。

仰头凝视方窗外游弋的流云，二十年往事如走马灯掠过——血染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坍塌的城墙下白骨森森，周家军最后那声“死战不退”的嘶吼至今仍在耳畔铮鸣。

记忆里周彦昌怀抱幼子尸身仰天恸哭的模样，早被岁月蚀成了江湖传说。

再闻音讯时，那人已踞安云寨，联周家庄，收十三义子，将反旗插遍七十二峰。

于飞的声音忽近忽远：“可江湖都说他是破庙里捡的孤儿，不过被周老将军养大而已。”

“欲盖弥彰！”宋凛猛然转身，玄色衣摆卷起潮湿的霉味，周家军覆灭当日，皇城司在百里外的清水河捞起过一辆沉车。喉结在阴影中滚动，铁链随着逼近栅栏的动作哗啦作响：“得查，他绝不是孤儿。”

地牢深处传来空洞的滴水声，于飞倒抽冷气的嘶声刺破死寂。

“爷！”他突然扑到栅栏前，鼻尖几乎贴上生锈的铁条，“周逸该不会是蒋氏遗。。。。。。”

“来人！”宋凛掌风拍在牢门上，震得墙灰扑簌簌如雪纷落，“禀你们寨主，就说本王知晓他师父下落。”

转头刹那，月光恰巧照亮眼底翻涌的寒芒。二十年棋局风云诡谲，原来最关键的那枚暗子，竟藏在这草莽深处。

纷沓脚步声自地牢外涌来，火把的猩红光晕顺着石壁蜿蜒爬行。

宋凛将掌中草屑撒进月光，看着碎屑如星子坠向黑暗深处。

二十年恩怨纠缠着三代血仇，怕是很快要撕开重重迷雾见得天光。

……

雕花铜烛台淌下一滴红泪，映得谢安然半张脸浸在阴影里。

韩章指尖摩挲着青釉酒盏上斑驳的冰裂纹，忽地将残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苍白的下颌滑落，在月白绸衣上洇开暗色痕迹。

“宋凛拿来的虎符竟与你的对应上了？”他松了松鸦青箭袖，露出腕间狰狞的旧疤。

他仰头饮尽盏中琥珀光，两颗花生米在齿间碾得咯吱作响，桃花眼里浮着醉意，却始终凝着对面人清澈的眼眸。

谢安然将酒盏重重磕在乌木案上，惊得烛火猛晃：“他怕是连当年周家祠堂里烧焦的婴孩裹布都要翻出来验。“喉间溢出半声冷笑，“毕竟这世上，只剩我这块活着的周氏虎符了。”

“周老将军阖族一百七十六口……”韩章忽然伸手截住他斟酒的动作，指腹茧子蹭过对方冰凉的腕骨，“连襁褓里的婴孩都被钉死在城门上，你不过是被老将军捡回来的……”话音戛然停在对方骤然收紧的指节间，案上酒盏跟着轻动。

更漏声里，谢安然忽然低笑出声：“养父当年一气之下收下我们十三义子，对朝廷公然对抗。”她指尖蘸着酒液在案上划出扭曲符纹，“要我们做劈开这浊世的刀。”

韩章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朝廷不可信，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谢安然点了点头。招安一事，需要暂缓。她不能拿数万人的性命做赌注。

窗外骤雨忽急，韩章突然倾身，带着松烟墨的气息拂过谢安然耳际：“你本该在江南画舫上听雨，在漠北沙丘数星。”骨节分明的手拭去她唇边酒渍，却在触及温软时顿住，“谢氏的仇，周家的冤，师父的踪迹，我替你扛。”

“本王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讥诮声破开寒夜，玄铁甲胄撞得珠帘乱颤。

宋凛立在风口，猩红披风卷着血腥气，阴鸷目光钉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

谢安然慢条斯理推开韩章的手，云淡风轻：“摄政王快些进来喝一杯。”她笑得妖异，“我还要听王爷带来的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