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妻为妃：不装了，摄政王每天都想求宠第130章 好，我回去

茶室内檀香袅袅，谢安然垂眸望着青瓷盏中沉浮的碧螺春，指尖轻推茶盖，翡翠镶银的盖缘在盏口划出清越脆响。“是，那又如何？“她抬眼时唇角含笑，眉梢却凝着霜雪，“安云寨乃周老将军呕心沥血所建，我等要替周家军昭雪沉冤，蒋宰辅觉得不妥？”

蒋睿搁在黄花梨扶手椅上的指节微微泛白。他望着对面少年单薄如竹的身影，喉结滚动几次才找回声音：“四弟，阿父阿娘亲自带着二哥来迎你归家。”

他伸手将描金漆盒推过茶案，红绸掀开时露出半块凤纹玉佩，“当年你襁褓里带的信物……与此是一致的……“

谢安然指尖刚触到沁凉的玉面便猛地缩回，茶盏磕在案上溅出几滴琥珀色茶汤。

她盯着窗外摇曳的湘妃竹影，二十年风雨磨出的茧子擦过粗布袖口：“安云寨有千顷良田，有晒盐场，弟兄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喉间忽地哽住，“倒是京城。。。。。。二十年未见。。。。。。“

“阿毅！“

楠木屏风后突然传来木屐踉跄声。满头银丝的妇人撞开想要搀扶的侍女，枯瘦手指死死攥住少年粗麻衣襟。

二十载春秋在她眼角犁出深壑，金丝滚边的绛紫襦裙空荡荡挂在嶙峋肩骨上，倒像是偷穿了诰命服制的乞儿。

“那年马车翻在护城河，娘亲被压在车辕下。。。。。。“她破碎的哽咽混着药香，“醒来时襁褓里只剩半块玉佩，护城河漂着那么多婴孩。。。。。。”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双手扒过三百具浮尸，十指指甲全掀翻了也没找到你。。。。。。”

谢安然别过脸去，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剧烈颤抖，虎口处陈年刀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窗外忽有山风穿廊而过，吹得妇人银发如雪霰纷飞，露出鬓角狰狞的烫痕——那是当年在火场中翻找婴孩留下的印记。

“母亲当心身子。”蒋睿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妇，触手却惊觉那截手腕竟比竹枝还要枯瘦。他望向始终沉默的父亲，喉间发苦：“四弟，太医说母亲这咳血症。。。。。。”

“四弟可知母亲为何四十便白了头？”始终抱剑倚柱的玄衣青年突然开口。

蒋华剑穗上缀着的墨玉叮咚作响，像极了二十年前护城河畔的夜雨，“自你失踪后，母亲每旬便要亲自去乱葬岗翻捡尸首。去年冬日找到个背有胎记的少年，母亲在雪地里捂了他三天三夜。。。。。。“

茶案上的碧螺春早已凉透。周逸怔怔望着案几裂纹，想到她偷听到的，老寨主握着林云在盐场晒脱皮的手说：“当年从死人堆里扒出你时，胸口还焐着半块玉佩。“

“归顺朝廷之事。。。。。。“始终端坐如松的蒋陵光终于开口。这位三朝元老脊背仍挺得笔直，唯有搭在蟠龙杖上的手背暴起青筋，“为父以项上人头作保，安云寨五万弟兄皆可入屯田卫。你大哥在兵部。。。。。。”

“您当真以为我们在乎官身？”谢安然突然轻笑出声。她葱白指尖抚过茶盏上“周”字铭文，那是老将军亲自督造的军器所遗物，“去岁漕运总督克扣军粮，是安云寨开仓济了十三县灾民。梅雨黄河决堤。。。。。。”

“阿毅不想看看自己的房间么？”蒋夫人突然抓住少年手腕，浑浊眼底迸出奇异光彩，“娘亲每年都给你裁新衣，从襁褓到及冠的都有。。。。。。”她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个褪色荷包，倒出二十枚铜钱，“看，这是你周岁该抓的周元通宝，这是两岁的压祟钱。。。。。。”

铜钱叮叮当当滚落茶案。有一枚正落在谢安然掌心，永昌三年的铸文已被摩挲得模糊——正是他流落民间的第二年。

窗外忽有山雀啁啾，谢安然望着茶汤里晃动的面容。

二十年光阴在他骨血里浇铸出安云寨的铜枝铁干。

可掌心这枚带着体温的铜钱，却烫得心脏发颤。

蒋陵光的茶盏突然重重放到桌几：“只要老夫活着一日，断不会让周家军。。。。。。”

“父亲！”蒋睿急声打断，却见老将军从怀中取出明黄卷轴。

谢安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道空圣旨。

茶室内死寂如坟。周逸忽然起身推开雕花木窗，山风裹着晒盐场的热浪扑面而来。

远处梯田上，光着膀子的汉子们正扛着稻谷唱山歌，几个总角孩童追着运粮车捡遗穗。

更远的天际处，去年新建的引水渠像条银链，在秋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好，我回去。”谢安然起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