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曼珠沙华
言龄2024-09-18 17:024,077

“陆欧,不要慌,我的父亲现在是没有呼吸了吗?”

“是的”,陆欧止不住的泪流满面点着头说道。

“这样,我现在在省城,赶回去要两个小时,所以此刻在父亲身边的你很重要,即使最后是最坏的结果,我都是要感谢你陪伴了我父亲最后一程”

“不,不,不”,陆欧猛地摇着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许世伯挽救了多少生命啊,没有许世伯,他陆欧又怎么可能长大成人!

“首先,打电话给120”

“嗯嗯已经打了”

“其次,打电话报警,并且现场的一切轻易都不要动……”

“你是怀疑许世伯是被杀的……”陆欧停止了抽泣惊愕道。

“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不是吗,我父亲回来时刚做的体检,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而且现场一定有被翻动的痕迹吧……”许知与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AED你知道放在哪儿吧,冷静下来,为我父亲最后尝试挽救一下生命就靠你了……”

“这个李琅真的很可疑!”宋落越是翻看着手中的相机越是气愤的不行,跟了几天他的行程,几乎每天都是窝在警局里混日子,今天更过分,到点下班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来省城,却只是在和大老板有说有笑,怎么看他也不像在好好破案子啊!

在走廊挂掉电话后,许知与推开门走进来轻声问道,“怎么样,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等我上车再捋捋”,宋落点点头说道,不过刚一抬头看到这乱糟糟的屋子,别说桌子椅子倒了一地,书本衣服撒了一屋,邋遢也不是这么个邋遢法啊,而且眼前这个大哥哥怎么看也不像会把家弄成这样的人啊,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到门口,回过头在门即将阖上之前,宋落还是认真的问出了口,“真的不用报警吗?”

许知与温柔的笑了笑,指着斜上方正对着门的走廊监控,“连监控都知道先破坏掉的人,就算报警又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这份笑容,即使强撑着温柔,可对上他慢慢发红的眼眶,却只剩苦涩了,宋落不禁心疼的想要抱一抱他,刚走上前,许知与却一把夺过她手中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相机,宋落不解的凑上前看去,不过是她刚刚翻到头时,又不小心往前翻了一张的图片,难道是他拍的吗,可不过是几朵花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

“这花红彤彤的还挺好看,是什么花?”不过正好可以稍微缓解下他的难过也挺好,宋落顺势问道。

“石蒜,又叫曼珠沙华,在日本被称为彼岸花,有毒,但可用药”,他记得那天父亲因为在山里见到了这个花而特别高兴,以及随他一同回来的那个男人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原来那个男人与那片花还曾一同被父亲记录了下来,原来他们翻箱倒柜想要找的就是这张照片,巧的是,今天他还远远地见到了这个男人,娄修!

嗬,拍照的人没放在心上,可被拍的人却始终耿耿于怀着,只是后来相机匆忙被他拿走去用了,才不得不让他下此狠招找人来偷吗……

“欸,花后面好像还有双眼睛……”只是夜视的情况下,闪光灯拍的不太清楚,宋落迟疑地指着屏幕上的位置说道。

许知与赶忙收起相机,提过她握在手里的包向电梯走去,“你看错了,我们快走吧,我直接送你到婆啰湾,一会儿太晚了,阿婆会担心的,明天你还要去陪李玲吗?”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婆啰湾?”

许知与很难招架那样一双眼睛,似满月却覆盖了一层薄纱,不过还好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许知与弯起一抹嘴角,尽量平淡的说道,“我老家离婆啰湾不远”

只是隔了一座山而已,一座难以逾越的山……

宋落点了点头,或许是觉得自己刚刚太过不信任,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也游刃有余,用力上扬着嘴角假装轻快的说道,“对了哥哥,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许知与轻轻笑着摸了摸宋落因为努力缓和着此间的氛围而蓬乱飞舞的留海绒毛,“现在这个年纪,叫哥哥就行”

“管队,你有预知能力啊,你怎么知道出命案了,提前把我们叫回来?”眼前颠簸崎岖的山路要把他肺子颠出来了,可还是强撑着精神言笑晏晏的和队长说着话。

“行了曲青,去省城培训的那一个礼拜,简直马屁听得够够的了,叫你们回来是关乎你们上次提出想调到省城的报告,元秋通过了,你没有”

曲青看了眼惊讶的元秋,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呀,这两年我跟您办了多少案子,您是有目共睹的呀”

“听说督办拆迁事宜这项工作是你主动和钱局争取的,省城的尤队对此很不满意,命案还没有破,舆论甚嚣尘上,你却只想着跟着大老板捞油水,曲青,我对你很失望”

元秋诧异的一把抓住曲青的胳膊,碍于驾驶座上的管队,不曾开口只是用眼神质问着,却被曲青不耐烦的甩到了一边。

当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建造在这偏僻的山中村里的许家诊所时,只看到一层又一层的人和车将这栋三层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都不进去?”

“管队,救护车来了之后发现受害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实在是没有抢救的必要,为了不破坏留存的证据就先将尸体留在了现场,可是那个死者亲属就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让救护车走,这才僵持在这里”

“那你们是在这儿看热闹?不用侦查现场?”

“不是啊,那个男孩还说,许知与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能进去破坏现场,奇怪了,这个许知与是谁啊?”

“胡闹!阻挠警方办案,把他带走,扔里面睡一晚,清醒了再出来”

随着陆欧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被迫离开,鸟受惊飞起,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缩着脖子一哄而散,元秋每每都要为管队惊人的行动力而拍手称快,不禁随着管队的一声令下而快速投入到了命案的侦破中,“管队,许知与这个人我见过,他似乎也对李晴的那起鬼针案感兴趣”

“嗬,鬼针案,装神弄鬼,不过是杂耍把戏而已,我已经命人搜集一切江湖杂耍魔术诡计,就不信找不到能将剪断的钢针重新复原的可燃性连接物”

元秋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还要在清晨点灯时分大差不差看不出来不同,不然奇怪到让死者根本不会按下启动开关,那就白费力气了”

“死者许昌行,男,52岁,死因暂且不明,没有任何外伤,不过口中有一丝淡淡的草香味,具体死因还需要等到死者家属同意解剖才能得知,初步判定是中毒身亡,现场有做过急救措施的迹象,据说关进去那个小伙是个医生,死者是他的救命恩人,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个特别的地方,一层二层完好无损,反倒是整个三层各个房间都有翻动的迹象……”

“管队,死者家属来了”

“难为他了,半夜赶过来”,管野狠狠灭了手里的烟头,嗖一声站起来大步向着门外走去,铿锵有力地说道,“走,去会一会这个许知与”

几人随着管野的脚步蹭蹭来到了警局一楼大厅,本来觉得论气势都该他们略胜一筹的曲青,在见到许知与遗世独立般站在出口尽头傲视群雄的模样,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甚至有一丝庆幸自己站在的是第二排的位置。

“警官,我来接我朋友,他叫陆欧”

“直接叫我管队就好”,管野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带他去办手续”

“我还第一次见识到,在案发现场先将受害人家属逮起来的人民警察”,许知与像是出没在黑夜中的索命郎君一般,吊着一抹笑容嘁笑道。

“别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老爹死了来警局第一件事情是捞朋友的不肖子孙”,管野回以他一抹笑容道。

“那我接下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情,管队长可能要更加大惊失色了”,许知与缓缓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地址后递了过去,“这是我在省城的住址,同样遭到了翻找的洗礼,听说我家诊所也只有三楼被翻动过对吗,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

警局内沉默的片刻,警局外却叽喳喧闹个不停,原来天光已然有了明亮的趋势,黑夜正准备悄然溜走,却被乌云遮住了去路,要么一路同行,要么一拍两散。

许知与顿了顿沉重的说道,“他叫许来,今年22岁,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怎么能确定是他?”管野迫不及待的问道。

“高中毕业后,他就一直跟着不同的人在混,说是在学做生意,可是赔的钱要比他赚到的钱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可父亲常年不在家,他又不敢来跟我要钱,听说他在外面欠了很多债务,诊所三楼是父亲自住的楼层,堆满了父亲的研究资料和书本,所以三楼从不开放,这是只有我们家里人才知道的事情,另外我在省城的地址也是父亲告诉他的,以及门口的保险栓里存放的一把备用钥匙,我晚上回去时发现,钥匙不见了,消防锤将摄像头砸了个粉碎,这都是幼稚的小孩子才会做出的蠢事,最重要的是,因为消防栓常年不用布满了灰尘,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上面找到很多指纹!”

曲青和元秋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消化着刚刚许知与一口气汇报的线索,而管野却能从中直击重点道,“他要找的是什么?钱吗?”

“或许吧……”许知与轻轻叹了口气,他累了,今天一天好像经历了整整一生,体会到了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悲嗔痴,直到最后,他又像是参悟了佛中道法一般,选择了泯然众生。

这一声‘或许吧’,意味着‘原谅吧’,这是他最后的宽恕了。

把宋落送回家之后,当许知与赶回诊所时,所有的喧嚣都早已归为了平静,只剩下深夜本该拥有的模样,万籁俱寂,尽管门上已经被贴了不得擅闯的封条,可死亡不也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轻飘飘的来无影去无踪吗?

当许知与一个人默默地靠近父亲最后死去的地方,他试想着父亲在看到自己没有付出过多少心血就长大成人的儿子,此刻却在威逼利诱他交出一张莫须有的照片,一开始或许是恐吓,父亲当然不会放在心上,随他怎么打砸也不会动摇父亲不屈的决心,可慢慢的,他的儿子聪明的动起了脑瓜,他开始打起了父亲最怕触及到的感情牌,他说不能把那张照片交给他们,他会被高利贷砍死也说不定呢,难道父亲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中吗,难道父亲不该对他这个没有管教多少时日的儿子做一些补偿吗,要怪也怪父亲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最后却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不是吗,父亲!

于是正如陆欧看到的那样,父亲瞥见了窗外自己付出全部心血的那些珍贵花草,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做个了结,那他既然给了儿子生命,就要守护到底,于是在决定最后要将生命终结在的这一刻,他当然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与自己付出了多年心血的花草为伴,或许是那抹鲜艳的红理所当然的挺身而出占据了父亲的视线,也或许是父亲想到了它象征着重生轮回的另一层寓意……

如此命运捉弄的巧合,一切起源于那张石蒜的照片,最后再回归到石蒜本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毫无顾忌放肆了一回,一改往日的精心细致,胡乱摘掉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时,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在伸手,他是在挽留零星的几瓣,不肯随他一起走的曼珠沙华。

所以当许知与刚刚赶到楼下大门时,一阵红色的花瓣迎风飞舞着吹到了他的脚下,那时他就盯上了三层的花草,父亲是不会允许他的花草随风飞扬的,无论是人为还是大自然的夺取都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父亲自己侵略了他的花草!

继续阅读:第35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在27岁这年,我学会了骑自行车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