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阿娘,这次一定要高中状元衣锦还乡,然后再成家立业,让她老人家享享清福。”
木华一路上十分健谈,自顾自的说了好多话,可是阿灵一句话也没有说,轻轻的躺在木华的背上,双眼中划过一抹哀伤和失落。
他是我的白马王子,我却不是童话中的公主。
阿灵突然感到愤愤不平,在心中咒骂道:“命运,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让我在最丑的时候遇到最好的人。”
木华的话没有引起共鸣,心中略有失望,回首问道:“你睡了吗?”
阿灵生怕被发现,赶紧闭上了双眼,她在装睡,一个装睡的人永远是最可怜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雾气缭绕着大地,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呈现在木华的眼前。
“太好了,有家客栈了,咱们进去休息休息,帮你打理下伤口。”
木华喜上眉梢,脸上挂着满满的开心,阿灵双眼掠过远方,俏媚不由的微微皱起,心想:“这荒郊野岭,长年荒无人烟,怎么会有客栈?”
待木华走近,阿灵看清了客栈的名字——梦心楼。
“梦心,梦心,终究只是心中的一个梦而已。”
阿灵心中一声哀叹,木华激动的上前敲打着房门,客气的询问道:“有人吗?”
推门而出迎接两人的是一位老者,身着一身白衣,有着长须白面,浑身上下萦绕着阵阵白光,那仙气逼人,颇像一个世外高人。
那老者慈眉善目,表现的十分客气,开门笑颜相迎道:“两位有请。”
这里是荒山野岭,距离城镇颇为遥远,理应不该有一个客栈,更何况老板还是一个孤身的老者,让阿灵心中生了一份警惕,不过木华心思格外单纯,一边谢谢,一边迈步入了那客栈。
客栈里十分宽敞,奇怪的是只有一个大厅,而客房的数量也十分稀少,仅仅两间,左右各一。
整个客栈自地面到墙壁,以及所有的门窗家具,皆为白色,柔和让人感到温暖。大厅里并没有多余的装饰,仅仅是一个木桌,两个木凳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让阿灵越看越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又察觉不到问题在哪里,于是试探性的问道:“老人家,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长年无人过往,为何你会在此开家客栈?”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只会从这里经过的人。”
那老者说话间,意味深长的对着阿灵笑了,那表情似乎是在告诉她,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那老者指着左边的客房吩咐道:“这间是小姐的房间,旁边的那间是先生的房间。”
木华止步,在门前将阿灵放了下来,回头对着她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主意保重身体,我要去温习功课去了。”
看着木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阿灵这才转身进屋,那老者捧着一整套的走了过来,一脸慈爱的看着阿灵,轻声道:“房间的内阁有温泉,对于姑娘的伤口应该颇为有帮助,这套服饰是小女曾经穿过的,姑娘就将就着换上吧。”
一身脏兮兮的模样确实需要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阿灵心生喜悦,早把那警惕抛到了九霄云外,接过服饰连声道:“谢谢!”
“嗯,稍后,我准备好饭菜,再来叫你。”那老者笑着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阿灵匆忙关上了房门,径直朝着房间内阁跑去。
小小房间的确是别有洞天,尤其是那温泉浑然天成,不大不小,正好如同一个浴池一样,让阿灵眉梢尽显喜色。
退去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还有她那脏兮兮的过去,阿灵将整个身体彻底的湮灭在了那池水之中。
当那肌肤与温温的池水接触的时候,阿灵明显感觉到身心颇为舒畅,那疼痛感也一去不返,就像自己从未受过伤一般。
尤其是滑落时候在手臂和身上留下的伤口皆已痊愈,看着自己洁白如雪的肌肤,阿灵面露喜色,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庞。
感受着那明显的伤痕,阿灵喜色全无,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它还在。”
“他会介意吗?”
阿灵自己问着自己。
“他肯定会介意。”
阿灵自己回答着自己。
“姑娘,你好了没,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那老者的轻唤声将阿灵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声回道:“我这就出来。”
别说,这身衣服还真的十分合身,就像量身定做一样不大不小,就连那一双洁白布鞋也正合阿灵的小脚,穿着十分舒服。
木华已经坐在了木桌旁,见阿灵出来,高兴的迎接了过去:“你可小心点,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没事。”阿灵刻意避过了木华那柔情的目光,静静的坐在了木桌旁。
木桌上的食物大大小小数十盘,而且很多都只能在集市上买到,更何况这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一老者竟然准备的如此丰盛。
这让阿灵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一切该不是变出来的吧?”
木华似乎没有察觉到阿灵眉宇间划过的疑虑,主动给她夹着菜,一脸温柔情的关切道:“多吃点,这样你的伤才会好的快。”
这种关切让阿灵心生芥蒂,她的手指下意识的划过脸颊,有意无意的遮挡着那伤口,然而伤口太大,她那瘦弱的小手完全遮挡不住。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阿灵目光掠过柜台,看着那老者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笑容,便邀请道:“老人家,你也过来一起吃呗。这么多饭菜,我们两个野吃不完。”
“我平日里并不吃这些,厨房里还有煲汤,我这就去帮你们盛来。”
那老者起身去了厨房,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即便是木讷的木华也似乎察觉到了阿灵的心事,关切道:“阿灵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
“对了,那你为何会从山顶滑落下来,还有、”木华似乎有所顾虑,稍有停顿,这才问道:“你脸上上的伤是被别人划的吗?”
这一刻,阿灵似乎释怀了,放下了遮挡在脸上的手,自顾自吃着碗里木华夹的菜,淡淡的回道:“不,这伤是我自己划的。”
“自己?”木华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又问道:“为什么?”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阿灵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话题,起身回了房间。
那老者担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烫走了过来,见木华一个人在坐在那里,便好奇的问道:“那位姑娘呢?”
“她说她吃好了,便一个人回房间了?”木华摊摊手,满脸的无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对了,这烫里加了些许药材,对于治疗伤口特别有效,还请你帮那姑娘送去吧。”
木华接过那碗烫,却并么有动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可是,她似乎在生气,也许并不会开门。”
“你不试过,怎么会知道呢?”那老者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木华的肩膀,又笑着说道:“更何况你既然知道她在生气,不是更应该做些什么吗?”
“是呢。”木华恍然大悟,脸上挂着孩子一样的天真笑容,端着药汤快步的走了过去。
阿灵透过门缝将一切尽收眼底,见木华走了过来,匆忙的关上了房门,而且还插上了木栓。
“阿灵姑娘,我给你送药烫来了。”木华兴高采烈的敲了敲门。
“我已经睡下了。”
房门并没有打开,木华倍感失落的转身,将药烫放在了桌上,径直的走回了房间。
阿灵又开了房门,留下了一点点门缝,偷偷的看着木华的背影,心生一阵叹息,那手又下意识的抚摸着脸上的伤口。
“对了,他说着温泉可以治愈伤口,而且我身上的伤都痊愈了,也许、”阿灵似乎想到什么,满脸欣喜的迈入了内阁。
置身于温泉之中,她将整张脸浸泡在温温的水中,每次都是呼吸不过气来,她才抬起头来,一夜皆是如此。
木华,也是一夜无眠,挑灯夜读,偶尔有些失神,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醉梦楼的时候,两人带着朦胧的双眼一同打开了房门。
失眠的不只有我一个,两人会心一笑。
“你们都起来了。”那老者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目光掠过阿灵的脸庞,一脸惊奇的问道:“咿,阿灵姑娘,你脸上的伤口全好了呢。”
“是嘛。”阿灵一脸惊喜,转身就跑回了房间,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然而,心头依旧划过一丝失落,因为伤口虽然好了,可是那条疤日却依旧触目惊心。
再出来的时候,木华已经迈出了客栈,回头笑着挥手告别:“阿灵姑娘,就此别过。”
“对了,他要赴京赶考。”阿灵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倍感失落,喃喃自语道:“要是,今天会下雨就好了,还是那种倾盆大雨。”
阿灵话语未落,闪电雷鸣接踵而至,那雨说来就来,滴落在地上惊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六月的雨真是说来就来。”木华无奈的退回了客栈,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开心的迹象,毕竟距离考试还有些时间,他并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命运之神,多谢你眷顾。”阿灵在心里祈祷,目光不经意掠过那老者,只见他正看着自己,笑容还是那么的意味深长,让她心中一惊,慌忙的低下了头。
“这雨来势凶猛,看这架势可不会短时间停下来,木华公子还是安心的再住一日了。”
“只能如此了。”木华无奈的摊了摊手,放下了箱笼。
再次同桌吃饭,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片寂静。木华似乎有意无意的看着阿灵,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阿灵最先开了口,木华犹豫了一下,喃喃道:“如果,明天不下雨的话,我可能就走了。”
阿灵佯装镇定,冷冷的回道:“哪有怎样?”
“我若高中状元衣锦还乡的时候,希望还能再这里看见你?”
“看我做甚?”阿灵依旧在装傻,手指不经意的落在了脸上的那道伤疤之上。
木华轻轻的拿下了拿下了她放在脸上的的手,柔情似水的看着阿灵:“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在意,就像你脸上的这道伤疤一样,我从未介意过。”
“可是我介意。”阿灵愣了一下,双眼闪着晶莹的亮光,突然甩来了木华的手,一下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老者缓步而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能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最在意的人,是每个人心中无法抹灭的痛楚。”
“您是说,她脸上的伤疤?”木华十分不解,喃喃道:“可是心灵上的美丽才是永久,容貌上的美丽却只是短暂。”
看着眼前这双纯真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真诚,那老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她脸上的伤我可以治愈,可是她心里的伤却只有你能。”
“心灵上的伤?”
木华十分不解的摇了摇头,正要询问,却见那老者化作了一道柔光消失在原地。
木华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仙,神仙。”
阿灵听到木华的声音,匆忙出了房间,见其一脸呆滞,走近关切道:“你怎么了?”
“他是仙,是神仙。”
“果然,他果然不是凡人。”比起木华,阿灵似乎淡定许多,若有所思的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
木华支支吾吾,脸上浮现一抹晕红,当真是一个迂腐的书生,让阿灵干着急,催促道:“他到底说什么了?”
“你脸上的伤他可以治愈,可你心里的伤却只有我能。”
“脸上的伤?”
阿灵愣了一下,突然欣喜不已,伸手触摸着脸上的那道疤痕,只见一层薄薄的皮肤自手指脱落。
阿灵忙掏出怀中的镜子,只见脸上的那道疤痕早已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这一切如梦如幻,让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这一切,该不会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