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又或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都是说的我出生的地方,俗称东北。
那里资源丰富,大地广袤,风景秀丽,有一望无际的平原,有以江中心为界的界江乌苏里江,有松蘑针蘑杨树蘑等等。小山村和边远乡镇的父母们都在为了下一代有出息而努力着,他们认为的有出息就是走出去,离开这个乡村。当时的经商还没有兴起,还是生产队工分制,工分多的家庭就分到的米面粮油多,而考上大学是走出去的唯一出路,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能够当领导,谁家里有一个考上大学了,那就是全村的荣耀。而我就出生在那个年代,在十月的一天里出生在了祖国北方的一个边陲小山村----安兴,因此村里人都叫十月而很少有人记得我的大名刘牟生。
场院,就是生产队晒粮食的大场子,那是我童年最广阔的游乐场,也是老刘同志的“战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腰板挺得笔直,在堆积如山的玉米棒子、金黄的小麦堆和散发着泥土与阳光气息的豆垛间巡视。那仓库门上的大铁锁,在他手里叮当作响,是权力的象征。而我,就是那个总想挑战“权力”的小捣蛋。
约上狗蛋、铁柱几个皮小子,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趁大人们不注意,哧溜一下钻进那幽深、带着谷物陈腐香气的仓库里玩躲猫猫。高高的粮囤像小山,麻袋堆成的堡垒是绝佳的藏身之处。光线从高高的气窗斜射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寂静中,除了我们压抑的呼吸和偷笑,就是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真正的大老鼠!它们硕大无比,皮毛油亮,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粮囤间穿梭,眼珠子在昏暗中闪着贼光。每当这时,铁柱那小子准会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破音尖叫划破仓库的宁静,引得外面的大人们一阵鸡飞狗跳,抄着扫帚、铁锹就冲进来“剿匪”。当然,被“剿”出来的往往是我们这几个小“匪”。
回家的路上,老刘同志的脸黑得像锅底,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吼声震得树梢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小兔崽子!跟你说过多少回!那是粮食!是命根子!弄脏了咋整?让耗子祸害了咋整?”那巴掌落下来,听着风声吓人,拍在屁股蛋上其实也就“啪”一声脆响,火辣辣一阵就过去了。我知道,他雷声大,雨点小。
真正的“酷刑”在家里等着我。母亲,那个梳着利落短发、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的女人,早就备好了“刑具”——那本厚厚的、砖头一样的《新华字典》。她不用吼,只用那双眼睛盯着我,就能让我从脚底板凉到天灵盖。“过来,”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今天这一页,念熟,背下来。”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那些弯弯曲曲的拼音字母,在我眼里就是天书。我吭哧瘪肚地念着,舌头打结,母亲就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偶尔抬眼,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我立刻噤若寒蝉。背不下来?晚饭就甭想上炕桌,对着字典面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