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的哄着,轻手轻脚的搂着。
柳林芝手指捏着她的衣衫,头抵在她的锁骨,心里有种苍凉的痛感。
这算什么。
有女朋友了还这样哄着她。
可仔细想想易巧音也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女孩。
是她先入为主了吗?
柳林芝心事重重,乍然抬头没留神将脑门磕到巧音下巴,牙齿跟口腔内壁打了架,狠狠咬上,眼泪顿时飚出来。
“嘶!”
巧音心头一跳,“怎么了?”
柳林芝捂着嘴痛苦的摆手,“咬到了。”
“我看看。”
林芝张开嘴,巧音顺眼看去,紫红的创口上渗着血。
“用碘伏消毒吧。”
“不要。”柳林芝接受不了消毒水进嘴巴,忍着疼道:“过两天就好了。”
巧音不听她拒绝,转身拿了碘伏跟棉签,一蘸,“张嘴。”
林芝抗拒的往墙上躲,巧音站在原地,长眉轻蹙,“消毒好的快。”
她还是不要,巧音稍稍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上前,单手抬起下颌,指尖一掐,被动使她张开嘴,随后棉签就探了进去,柳林芝直觉屈辱,呜咽着挣扎,却听巧音懒散道:“再乱动一会使劲了。”
威胁得当,不敢再动,巧音哼笑一声,垂眸细致的帮她涂抹伤口,碘伏的味道着实不好,嘴巴品到些微便叫苦皱眉。
易巧音捏着她的下颌轻声安慰,“马上好了。”
柳林芝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往上抬,想偷偷看一眼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可视线一抬,猝然的,就对上一双专注的温柔的眼。
柳林芝顿时忘了动作。
巧音睇着她怔愣的眼神,手上动作也是微微一顿,垂着眸,静静地望着她。
眸色清而黑,一如墨中文雅俊竹。
“你……”
柳林芝骤然回神,捂着脸转头。
“你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你女朋友都等急了。”
巧音将棉签丢进垃圾桶,“是要走。”
她去洗手,“不过她不是我女朋友。”
柳林芝站在原地反应了几秒。
“那是谁?”
易巧音想起越修竹摆在虞辞跟前的身份,无奈。
“我妈。”
柳林芝脸色顿时涨红,“你妈?”
易巧音打了洗手液侧身看她,“怎么?”
“没……”
林芝此刻真觉臊得慌。
“她叫你BB,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还以为你喜欢成熟款的。”
易巧音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了她半晌,柳林芝被她看得更加臊皮,干脆坐回沙发上看手机,陈申从昨天求饶到今天,求饶求不过,就改色诱,易巧音洗完手从她身边路过,第一眼就瞥见柳林芝手机上的男人腹肌照,眸子稍暗。
柳林芝删掉辣眼睛照片,解放自己眼睛,回给陈申信息。
【从现在开始,你上网上去盯梢,谁怼虞辞你怼谁,遇到严重的就截图保留证据给我,收集够一百个人我就放过你。】
陈申叫苦不迭,只得应下。
林芝做完这些,抬头,易巧音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手一抖,嘴巴比脑子快,“我没看上他。”
巧音眉头一挑,眼底顿时冰消雪融,她转身去换鞋。
“知道了。”
柳林芝涨红着脸坐在沙发上。
易巧音的声音轻轻飘来,“晚上不回家,自己锁好门。”
“哦。”
-
乔殊成死刑在今天执行。
我国死刑执行现场是不可围观的,但乔殊成要死,其母文荟英自然要申请取回遗体。
虞辞早早的就驱车到达行刑场建筑之外。
乔殊成的死刑措施是注射死。
虞辞去查过这种刑法,将死囚从羁押房转至行刑车上,由三名执刑员为其注射三支分别用来使人镇静、阻隔骨骼肌运动放松身体、快速停止心跳的药剂。
虞辞坐在车内遥遥的望着刑场建筑,思绪发散,她想了很多,一会是乔殊成跟自己的所有恩恩怨怨,一会是想乔殊成现在是否行刑了,针管是不是已经扎进了他的静脉。她想,注射死是很快就能送他上天的,大概30秒?或者60秒?又或者是两分钟,或者是三分钟?
三分钟。
她嘴里喃喃。
心跳停止三分钟,大脑细胞死亡。
今天,乔殊成的生命以每个三分钟为单位,开始倒数。
而虞辞用很多个三分钟,去等待去见证乔殊成那个最后的三分钟。
天色渐渐黑了,虞辞坐在车里看着行刑车从刑场出来,驱动着殡仪馆的方向开,她跟上去,看着武警交接尸体,文荟英母女仓皇而来,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虞辞满意了。
打动方向盘驱车离开。
文荟英泪眼注视到虞辞的车牌,伸出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冤孽啊!”
骂完一声,遂向后倒去,乔琬珽直直接她。
“妈!”
-
虞辞开车去了疗养院。
自虞佩念逃出乔家开始,虞辞每每见证乔家一分痛苦就要前往她身边。
像是宣告战绩,又不忍虞佩念沾染污脏,所以每次见面,她都只是静静地靠在她的身边,感受一番她的气息,体温跟心跳,那她被拽进泥潭的神魂就会快速回归身体。
停车熄火,虞辞步入花园,宴百里又在。
李邢之前说虞佩念跟宴百里相处不会坏,暗自提点要她多请求宴百里来看望虞佩念,虞辞还未出口,宴百里倒是自发善心,只要来此换药就要跟虞佩念说话消遣一番。
注意到虞辞身影,宴百里侧首,虞辞微笑上前,虞佩念今日状态不错,看到她便露出个笑来,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叹,“手怎么这么凉?”
她不由分说的用手掌捂住她的手,“妈妈给你暖一暖。”
虞辞一颗心慢慢回到实处。
“谢谢妈妈。”
虞佩念冲她温柔的笑。
宴百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指尖轻轻的颤抖。
就是这样。
记忆混乱也无法遗忘的母爱。
咽下所有苦果只为报仇的痛苦。
就是这样。
他喉结滚动,舌尖舔过两颗尖利的牙齿,眸子轻阖,盖住眼底的兴奋。
还不够火候。
他还想看到更多。
要更多。
身边的母女在轻声说话提到他,他半天没有回信。
“宴少?”
宴百里熟稔的敛起眼中神色,藏好情绪,缓缓朝着她勾出个温柔的笑。
“抱歉,我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虞辞被他笑得头皮发麻。
又来了。
这种危险的,像是被毒蛇盯住的战栗感。
到底是要相信直觉还是顺其自然?
虞辞手指蜷缩。
宴百里歪头看她,笑得很是温柔。
“小鱼刺,怎么了?”
“没。”
虞辞收敛心神。
“我说谢谢宴少每次来这里都愿意花时间陪我妈妈说话,很感谢你。”
宴百里眉眼弯弯,“不用谢,大家以前不都是邻居吗?缘分在呢。”
虞辞张嘴应了一声。
天色已晚,宴百里也不多做逗留,干脆起身告别,虞辞陪着虞佩念又坐了一会,便送她回了房间,进门后不久,虞佩念忽然说:“宝宝,我想看书。”
虞辞给她盖被子的手微微一顿。
虞佩念说:“我太闲了。”
虞辞像是被惊喜砸中,整个人的呼吸都跟着发紧。
她说这话不就是意味着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吗?
虞辞怕自己太激动而吓到她,克制着温声道:“好,我明天就给你送好不好?”
虞佩念说好,虞辞照顾她睡着,驱车返回山顶。
在别墅忍着兴奋来回踱步半刻钟,熟悉的车笛声响传来,虞辞垫着脚趴在窗户边往下一眺,睇见霍励升的车子正稳稳地从道上往家赶。
虞辞顿时笑颜打开,踩着鞋子飞快下楼,裙角被步子拂动,像是一朵绽开的海棠花束。
车子停稳,霍励升抬步进入院子,他今天去吃酒了,一路上酒气已经挥洒掉一部分,但酒的劲道太足,使得他微微有些发热,伸手解开西装外套,刚动手解开两个扣子,就见自家心肝宝直直朝着这边扑过来,顾不得其他,霍励升伸出手稳稳将她抱了个满怀。
“我妈妈想看书了!”
她雀跃非常。
霍励升感受到她的激动,将她抱起朝家里走,“妈妈有说要看什么书吗?”
“没说,但是我想给她准备几本浅显易懂的,又可以花点时间琢磨的书,还要没有不良导向的。”
霍励升:“诗歌。”
“泰戈尔。”
虞辞眼睛一亮,“这个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要从身上下去,霍励升一把摁住她,“先不忙。”
他低声说:“我今天吃了酒。”
虞辞有些不明。
霍励升:“暖肾酒。”
虞辞当即要逃。
霍励升抓住她,“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虞辞欲哭无泪,“霍生你怎么这么贪心?”
平时都不太能吃得消,还要去喝着劳什子酒干嘛。
霍励升哼笑着去吻她,“没办法,是别人设宴,不是我准备的酒水。”
虞辞被亲的七晕八素,咬牙切齿,“哪个贼人要害我!”
越家。
越华引捧着酒忽地打了个喷嚏。
她低头看时间。
了悟。
她儿子行啊。
速度这么快。
-
瓷白的腿被捏出红痕。
即将立夏,玻璃窗上却覆上了一层呼吸的水雾。
虞辞声音破碎,闭眼呜咽,霍励升噙住她的红唇,哑声发问,“哭得这么凶,是不要了?”
虞辞不答,他便用力欺负。
虞辞哭:“霍生太欺负人了。”
霍励升抱起来哄,“那是不要霍生了吗?”
虞辞说是,可刚抱着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轻轻碰上他的脸索吻了。
这幅口不对心的模样惹得霍励升发笑。
“说一套做一套。”
他低声调侃。
虞辞被他说的恼了,于是使了个坏,惹得霍励升顿时低声闷哼一声。
再抬头,看她的眼神幽暗深沉。
虞辞自觉办错事,起身要逃,霍励升一把拽回来。
“你还是有劲。”
-
虞辞埋在被子里哭。
霍励升闷笑着在旁边哄,“好了好了,都结束了。”
虞辞自顾自的哭,“太难堪了。”
简直是噩梦。
霍励升吻她,“都滋我身上了,你难堪什么?”
就是因为滋他身上了她才难堪啊!
虞辞呜呜咽咽的哭,“我这辈子都完了。“
霍励升哼笑着将她抱起来,虞辞挣扎两下没挣扎过,趴在他怀里继续哭,泪珠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霍励升会疼她床下的眼泪,却不怜悯她床上的哭声,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问:“羞什么,小狗标记领地不是很正常吗?我是你的所有物,不愿意给我打上印记?”
虞辞脸色涨红,羞耻到手脚蜷缩。
“别说了……”
霍励升低笑着吻她,“为什么不让说?你对我做了这种事,只顾着自己难堪,却不顾念我,我说两句还不行?”
他望着她绯红若桃的面颊,噙上她细白的脖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自己爽完了就忘了可怜的霍生了?看来你是不想当小狗想当主人啊。”
“是不是啊,主人……”
他低声唤她,虞辞听得心脏发窒,望着他笑吟吟的脸,顿觉口干舌燥,手震不已。
“你,刚叫我什么?”
霍励升嘴角噙着笑,缓缓靠近她,吻动她的耳垂,“主人。”
他低声:“愿意标记您的所有物吗?”
-
虞辞躺在床上目光涣散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霍励升跪在自己跟前一遍一遍轻声呼唤她做主人的画面。
余韵在脑子里来回震荡,虞辞机械转头看着身边低首给自己擦动鼻血的男人,伸手在他紧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下辈子,我还跟你好。”
霍励升:……
他哭笑不得。
“就因为让你翻身了?”
虞辞咧嘴傻笑。
“太爽了!”
霍励升一声主人,直接叫的虞辞灵魂上天。
得他一这声,就是死,也甘愿了!
两人像是放风筝,虞辞不停地飞,不停地飘,可不管飞得再高,飘得再远,风筝线都还牢牢握在霍励升手中。
表面看,是霍励升跪俯脚边臣服,可事实却是霍励升操纵她来施展掌控。
从始至终,被捕猎的,都是这位可怜的妹妹仔,而非他霍励升。
毛巾拭去她脸上的血迹。
霍励升垂眸低笑。
真好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