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霍励升拧开工厂洗手池的水龙头,微凉的自来水涌出。
一旁的乔殊刈浑身死白,鲜血从身上各处流出。
二十一刀,没有任何麻药,刀刀剜肉。
他的精神已经被完全摧毁。
身子还在喘气,可灵魂已经去过了一次地狱。
鲜血不断下流,乔殊刈能够明显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体征在迅速失。
霍励升。
港岛人人赞誉绅士随和的霍励升,根本就不是传闻那般的温雅仁和。
太狠厉了,太冷血了。
甚至于比起那位,还有过之。
他惨白的脸上全是汗,嘴唇干涸渗血,气若游丝。
卑微祈求道:“霍生,该算得账,你已经算了,我可以,可以走了吗?”
“我自然是会放你离开。”
宝桂从旁递上手帕,他接过,说:“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事要请教你。”
手上的水渍洇湿手帕,霍励升淡声问:“虞辞发誓说十八岁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为什么?”
乔殊刈眼睛里的恐惧赫然溢出。
-
港岛乔家。
宝桂深夜上门。
温和微笑,“你好,有快递请签收。”
话音落,有人抬着个布革上前,丢在地上。
乔家人疑惑揭开布革,打开一看,竟然是个人。
尖叫一声,整个乔家的灯都亮了起来。
宝桂微微一笑,“霍生托我向你们带句话。”
“人贱,自有天收。”
“天不收来,他来收。”
“请好自为之。”
-
夜风冷清,宝桂返回工厂。
霍励升立在院外,背影孤寂深远,身上的黑色风衣凉如夜色,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宝桂抬脚上去,定定地,从怀里递给他一支烟。
火石滑动,霍励升吸了一口,烟丝随风,宝桂道:“早就该废了他。”
霍励升敛眉吸烟、一支烟毕,又要了一支。
连抽三支,宝桂默默提醒他,“够了,霍生。”
“烟味太重,虞小姐会担心。”
霍励升阖目。
‘是乔家老头说她生下来就是给我准备的!非要送给我的!’
‘她本来也不想来的,但是乔培峰用她妈要挟,说要么送她妈去,要么她来……’
声音有点哑,霍励升张口:“乔培峰在医院住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宝桂说:“去年十二月住进去的,听说住院期间就已经抢救过许多回了。”
“真能活啊。”
霍励升幽幽道。
“要动手吗?”
“不用。”霍励升指尖抖落烟灰,“她要自己动手。”
“蛰伏等待了那么多年。”
“她的复仇路,她要自己走。”
宝桂低声道:“虞小姐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霍励升轻声阖目,“是啊,吃了太多苦了。”
“宝桂。”
“嗯。”
指尖掐灭那点猩红,霍励升吩咐:“盯好乔家。给她需要的一切。”
“明白。”
-
乔殊刈重伤回家,昏迷高烧不醒,港岛却无一医生前来应诊。
开车去医院急救,医院只将他放任在转运床上,时不时量个体温便算是处理。
乔家人急色力斥,院方只委婉提醒,要不去别的医院呢?
没有一家医院愿意为乔殊刈接诊。
乔家人顿感天塌。
宝桂那句好自为之还言犹在耳。
霍励升并不单纯只是在针对乔殊刈,更是在警告敲打乔家。
可乔家主家人从头至尾都不清楚,乔殊刈到底是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究竟是如何触怒了那位整个港岛都不能得罪的男人。
让他亲自下场警告区区一个乔殊刈。
乔家的天,真的要塌了。
老家主坐在庭院,看着从医院扔回来的半死不活的乔殊刈,一双老目晦暗。
有佣人来通报,“老爷,宴少派医生来了。”
老家主看了眼地上的乔殊刈,又转头睇了睇门庭之外的那道手提药箱的身影,他权衡着利弊,并没急着要让人进来。
当家人没发话,其他人也不敢插声,唯有乔殊刈母亲救子心切急忙站起身。
“医生既然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请进来啊!”
佣人站在厅内没动。
女人便急忙去看老人,道:“父亲,现在不能再避嫌了,霍家已经同我们撕破脸皮了,不接受晏家的救治,那殊刈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人缓缓抬眸,苍老的眸子晦暗地掠过地上浑身是刀口的乔殊刈。
咀嚼片刻,“去吧。”
女人得了令,便立刻大喊:“还不快把大夫请进来。”
“是,是。”
-
宴家,泳池。
男人在水中穿行,身姿矫健,身体线条健美。
心腹在旁接了电话,“我知了。”
收了线,那人恭敬鞠躬,“少爷,乔家已经接受救治了。”
青年从泳头游到池尾,足部一点,身子慢慢贴上泳池壁,妖冶的脸缓缓露出水面,攀上台架从水里出来。
他浑身都在滴水,一张妖冶的脸经水更加艳人。
有人递上浴巾,他接过,简单的擦拭,“乔家老头什么态度?”
“起先还有些挣扎,但很快就接受了。”
宴百里赞:“爱子心切啊。”
“今晚蔺家没有动静,乔家的票我们应该拿到手了。”
宴百里随意哼笑两声,像是不甚并在意。
他躺上椅子,周边人奉上香槟,宴百里呷了一口,笑道:“这乔殊刈也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能同小鱼刺再会面,结果开局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笑:“目前看来,我那位心肝肝背靠霍励升,整个乔家没一个能搞得定她了。”
“她报仇在即咯。”
指尖酒杯轻晃,宴百里举杯对上院内灯光,杯中酒液绚烂。
宴百里薄唇轻勾,“又有戏看了。”
-
凌晨,霍励升在山顶洗漱完后返回荷李活时,家里还开着灯。
转动门锁进去,虞辞在打电话。
“不清楚,这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刈少晚上去找过你,然后就出了危险,不是报复他又能是谁?”
虞辞冷笑:“大哥真是看得起我,我要有那个实力,我还在乔家?我还给别人打工?”
“那就是有别人帮你报仇。我可是听说了,霍励升今晚在港岛有动作……”
“我劝大哥还是不要随意做梦,霍励升是什么人?也是你我能编排的?祸从口出,大哥最好还是注意一点。
“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这话,正巧对上男人斜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看来的目光。
虞辞脸色登时便红了,尴尬侧目。
霍励升轻轻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