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楚容不再维持虚伪的温柔笑意。
她开口:“虞小姐,这样做没必要吧。”
“我跟霍生清清白白,来往只为公事行为从不逾距干干净净。”
“你这么提防我,是在怕什么呢?”
“这招对我没用。”
虞辞道:“有些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装傻充愣不可能蒙混过关。”
楚容直直盯着她,“虞小姐,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你也不肯吗?”
“你挺有意思。”虞辞反问:“如果我安排一个喜欢蔺从珏的人到他跟前,天天借着公事的名头在他跟前晃荡,你能接受吗?”
楚容:“为什么接受不了?从珏不可能背叛我,难道说虞小姐是不相信霍生的人品?”
虞辞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认定蔺从珏不可能背叛你,可蔺从珏却从来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心里还住着别人的男友,楚小姐,你喜欢霍生的事,你告诉过蔺二少吗?”
楚容抿唇,“虞小姐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虞辞笑:“没说过是吧,因为不敢说是吗?”
“听说你在跟蔺二少结婚之前曾跟蔺家有过一些不快吧。”
“二少为了你跟家里人翻脸,你回报他的,就是这么一颗不纯粹的心吗?”
楚容气躁,沉声道:“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跟从珏自己愿意就行了,虞小姐的手不需要伸这么长。”
“你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我没兴趣管。”
“我只是想提醒楚小姐一点,你已经嫁人了。”
“忘性这么大,前不久办的婚礼现在就忘了?”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
楚容微微抬声,“我从来都没忘记过这点。”
虞辞哼笑,“所以楚小姐就是天生这么贪心,身边跟着个正牌老公,心里行动上惦记别人的老公,是吗?”
楚容脸上挂不住,“虞小姐说话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吧,我早就说过了,我跟霍生清清白白从未逾距。”
虞辞直言直语,“想逾距你能逾吗?”
“霍励升为人什么样你在港岛这么多年心里没数?”
“楚容,你是在想靠近霍生吗?不,你是让我自乱阵脚。”
“霍生的内心就是铜墙铁壁,你找不到缝隙钻进去,所以就从我身上下手,想我闹想我不安,想我一点一点做出出格的事,好让我被厌弃,被指责,好让我成为霍生心墙的裂缝。”
“不消停的人是你,不安分的人是你,你甚至在结了婚之后还在惦记别人的男人,清白,真佩服你还有脸说出这两个字来。”
楚容骨节泛白,眼底寒霜毕现。
“虞辞,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当然有。”虞辞笑:“我是霍励升女友。”
“不够吗?”
楚容沉沉地望着她。
“所以,我以霍生女友的身份,要求楚小姐履行当日亲口许下承诺,不得再以任何借口靠近骚扰霍生,你,做得到吗?”
“恕难、从、命!”
“啊。”
虞辞遗憾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抱歉了。”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黑色录音笔,楚容脸色骤变,当即伸手要去抢,虞辞左手换右手,笑眯眯侧身闪身,避开楚容的所有触碰,道:“楚小姐跟二少新婚燕尔彼此之间必然有说不尽的情话,我没结过婚,不知道夫妻相处是个什么模式,也不知道蔺二少在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后会怎么做,楚小姐,要不你舍身为我演示一遍?”
楚容回忆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幸而没说什么过于直白的话,可到底是个隐患,她眸光冷沉地看着虞辞,打算先周旋一番,“你拿着这个威胁不了我,从珏不会只听信这一面之词。”
虞辞笑:“蔺二少不会,那蔺总督夫人呢?”
楚容指节收紧,咬着牙像是妥协:“东西给我,条件我答应你。”
“保证哦。”
“保证。”
虞辞将手里的录音笔交给楚容,楚容拿到后当即就要删掉录音。
可拿到手才发现,虞辞根本就,没有,开!机!
她的冷静不再,抬头恼怒大骂:“你耍我!”
“我耍你什么?”虞辞眨眨眼,转而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来,恍然道:“原来是我开错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给我。”
虞辞举手躲让,笑眯眯道:“不是给过你一支了吗?”
楚容愤怒而骂:“这个都没开机!有什么用!”
虞辞幽幽出声:“有什么关系?有录音的这支我又没交出去,它跟你敬爱的婆母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在怕什么?”
楚容的手臂都被虞辞气得发颤。
虞辞将录音笔塞回口袋,淡声道:“你之于霍生,就同这支录音笔之于蔺夫人,你不出手,他不会长翅膀飞到你家婆婆手里。”
“你嫁的不错了,好好珍惜吧,别总想着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趁我现在对你还有耐心,别再想着膈应恶心我,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给你留一点脸。”
她转身走,“好自为之吧,楚小姐。”
楚容站在身后,牙齿将唇瓣咬得生疼,手中的录音笔差点被捏断。
要想个办法。
要想个办法!
山顶。
虞辞回到家,霍励升正在书房等她,看见她便摘掉眼镜,嘴角噙笑。
“回来了。”
虞辞扬了扬腕子上的手表,“什么东西这么重呀?原来是老公的四百万啊!”
霍励升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个盒子,推到桌面,笑语晏晏。
“再给你一支。”
虞辞眨眨眼,上前打开盒子。
江诗丹顿艺术大师白金镶钻系列。
售价六百万。
虞辞瞪眼去看霍励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白赚一千万?
霍励升撑着下巴看她,笑着用粤语讲,“开心啊。”
“开心乜嘢啊?”
“唔话畀你知。”
虞辞放下手表直接就钻进他怀里,“why?不爱我了吗?”
“爱你呀。”霍励升笑着抵了抵她的鼻尖,他的嘴唇凑近虞辞耳朵,虞辞原以为他是要对她说悄悄话,凑着听,却听他笑着开口,“爱你才不讲。”
哇!
又耍人。
虞辞张嘴要去咬他。
忠诚的小狗哪里舍不得对主人动真格,嘴唇碰到皮肤便黏黏糊糊地亲起来,一边亲一边撒娇卖乖,“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好哥哥。”
霍励升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叫得心口一悸,眸子稍敛,手掌轻轻覆上虞辞纤细的后脖颈子,“很带劲,再叫一声哥哥给我听听。”
确实带劲,她已经感受到了,心头发抖,缩着脸低声转移话题,“我想看看我的新手表。”
“一会看,不着急,先把正事做了。”霍励升的手指轻轻捏着她后颈软肉,“再叫声哥哥。”
这算哪门子的正事。
虞辞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词。
老不修。
没忍住,她侧过脸偷着笑。
霍励升垂眸看她,眸光不解,指尖擦动她的皮肤,笑着问:“偷乐什么?”
虞辞哪里敢说自己是在心里说他年纪大,捂着嘴连连摆手,压着笑意,“没没没。”
“我没笑。”
呵。
糊弄傻子呢。
他起身将她直接抱起来。
“笑吧,把人生的开心事都笑完,垫个底。”
“免得一会哭起来又觉得命苦了。”
虞辞身躯一震,顿时笑不出来了。
-
霍励升说到做到。
虞辞最后是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的。
他伸手把她从里面捞出来给她喂了点水,又把她放回去,叫她继续哭。
虞辞哭得更欢了。
“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霍励升靠在柜子边喝水,上身的衬衣敞开,露出内里精壮又不夸张的肌肉,笑着道:“我还不够疼你?”
虞辞窝窝囊囊地砸枕头。
霍励升放下水杯上前,凑着她问:“又生气啦?告诉哥哥生什么气,哥哥帮你出气好不好?”
这个称呼带着强烈的身体记忆,虞辞听一遍就觉得禽兽霍生又卷土重来。
浑身发烫,伸手推他。
“霍生你现在真是……”伶牙俐齿在他身上都变成绵绵的绕指柔,“真是不正经!”
霍励升笑着接受这声控诉,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双腿都搭在自己的腿上,他很喜欢这样抱她,这个动作也很容易让虞辞感到心安,经常的,她会在他怀里这么睡去。他经常会垂眸看着她的睡脸,然后设想如果他们未来有了BB,那她或者是他,是不是也会跟她一样,安心的全心依赖的熟睡在他的臂弯,他甚至想,BB是会像虞辞多一点,还是会像他多一点。
他的手掌轻轻拍动她的后背,温声哄她,“好了好了,不哭了。”
“再给你买支手表够不够哄你开心?”
虞辞抽噎两声,“戴不下了。”
“那给你买项链好吗?钻石项链,喜欢什么钻石?”
还没买虞辞就已经被哄好了,躺在他的怀里软声说都行,霍励升便立刻着人去佳士得拍,动作迅速行动干脆,第二天早上一条钻石围脖就安静的出现在了她的床头。
虞辞举起项链给霍励升拍了照片,对方回以她老旧过时的太阳表情包,难得的,霍生也有短板。
虞辞乐了一会就开始思索回礼的事,脑子思绪纷杂,片刻后电光石火闪过,虞辞口干舌燥。
真的可以吗?
他会接受吗?
心脏阵阵战栗,手掌一寸一寸收紧,良久,虞辞掀开被子起身,先拨通公司电话,说自己今天要请假一天,随后洗漱穿戴好衣物驱车直奔鹏城疗养院。
她要告诉虞佩念。
-
七月中旬,竞选人们的热情比天气还热。
随处可见的横幅高高竖起,宣传车都街上的奔走,虞辞的车子行过途中,见到不少参与者正在预热演讲。
熟悉的身影闪过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蔺今同。
这种情况不应该上赶着打招呼句,虞辞拍了张他演讲的照片发了过去,没等到回复便开着车几次朝鹏城进发。
行到目的地,手机响起,蔺今同发来语音,大意是累死哥了。
拉票环节要持续好几个月,蔺今同是家中挑大梁的,事多且杂,眼下看手机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虞辞甩给他二百块以示安慰,叫他买杯奶茶润嗓子,蔺今同领赏跪安。
这次她来疗养院看望虞佩念没事先告知,李邢自然也没提前告诉她虞佩念此时的动态何处,先去房间找了一圈,没人,转头便去了花园。
李邢在,虞佩念在,宴百里,也在。
宴百里搀扶虞佩念花园散步,李邢从旁记录,睇见虞辞,眼里错愕一闪而逝,随后快速上前,“虞小姐今天来这么早。”
往常都是下班之后过来的。
虞辞稍稍颔首,看向宴百里的方向,“宴少这么早就来拿药的?”
李邢说是,“宴少最近忙于港岛的工作奔波劳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从昨天失眠到今天早晨,一早上就来拿药了,我看现在天气正好不热就带着夫人出来散散步透透气,两人见了面,宴少主动要陪夫人走一圈。”
话音落,宴百里眼角余光瞥到虞辞的身影,朝着她露出个笑,俯身对着虞佩念开口:“你看谁来了?”
虞佩念转过身,睇见虞辞,顿时眉开眼笑,张开手,“我的宝!”
虞辞快步上前,稳稳地抱住虞佩念喊了声妈妈,虞佩念今日状态属实不错,拉着虞辞的手说了好一会她刚刚跟宴百里在院子里花草树,虞辞一耳朵听着,又腾出点心思去看宴百里,对方冲着她颔首,便朝李邢走去,要交流自己的病情。
虞佩念唤回虞辞的思绪,问她今天来是不是找她有事。
她双眼清和微亮,一片慈爱温柔,原本枯瘦的脸颊也在疗养院医护的精心照料下长了些微肉,乍一看,或许会被错认成健康人。
虞辞想了想,怕一上来就说自己的终极目标会吓到她,于是斟酌了一番开口说:“妈妈,我恋爱了,过两天带男友来见你好不好?”
原以为她听完会错愕,谁知道她却是疑惑。
“我见过啊。”
“他还来看过我很多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