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港台气象局播报‘玛利亚’东移赴往本澳方向。
温柔粤语女声讲述着气象台最新观测预计,港岛近日暂无台风侵袭。
另诉七至十年一次的英仙座流星雨将于十九日降临,本港居民可前往大帽山地区观测。
“本台晚间报,国际高中一年生陈俊言于今日凌晨观测到一颗未命名小行星……”
电视闭合,虞辞穿着身黑色高领中袖长裙,裙身并无刻意勾勒曲线,整体版型舒适优雅,别墅窗子打开,外界风吹进鼻腔,嗅到一股‘玛利亚’残留的湿润,她正在打今天的第二通电话,一则是别人打进来,告诉她之前定制的戒指已经完工,问她什么时候方便,送货上门。虞辞回复下午有时间会自取。另一通电话则是现在。
“钱不是问题,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法律并不允许,所以你得帮我一起处理,行,成交,今天就能把钱打到你的账户。”
电话挂断,邱慧上前奉上水果,睇见自安静去世后她脸上第一次出现的轻松也跟着笑,“小姐刚跟谁通话呢,笑这么开心。”
虞辞将手机放上柜台,笑着呷了颗果肉,应季红提,肉质坚实,细嫩多汁,很不错。“买了点小东西。”她问:“先生今早几点走的?”
“六点就去公司了。”
自霍励升去年宣布将工作重心从国内迁移回国内开始,他便再没出过一次差,有要外出的工作也基本上都是派给了自己手底下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清闲无事做,相反,他每日的工作量都不小,经常性的,昼伏夜出。
而虞辞也不是闲人,手里头四家公司需要看顾,前阵子她还着手参与了巨峰的改革工作,将原本保守政策迁改为进发扩张,等到公司运转稳定后,她便快速提拔专业心腹维稳。
过程好不忙碌。
但优秀企业的优秀必有他自发的道理,从巨峰到璞酌到天合,再到现如今被她牢牢掌握在手里的天合,只要一直按照她所制定的规章流程办事,每个岗位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离了她也能转。
前阵子她跟虞佩念说起自身成就,讲她现在的身家已经是十亿富婆,虞佩念听得两眼直放光。
当然,她没跟她说她还欠着银行五个亿。
“霍生日日咁勤力。”
邱慧:“男人要养家,梗系要落力,佢叫励升㗎嘛。”
虞辞听的轻笑,“喺啊,佢叫励升嘛。”
霍励升,可不就是节节升吗?
虞辞心觉那位白加道老霍生也真是够贪心的,已经是山顶了,还盼他高升。
想累死他啊。
手电响,施勳道小霍生联系邀约,“虞总,19日有时间?方便预约吗?”
邱慧笑着走开。
虞辞靠上墙,假模假样地去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行程,“19日?不确定,我的档期一向很满,霍生如果不是向我约会的话,那我估计很难有空。”
霍励升在那头笑,“这是个什么逻辑,工作排满了挤不出时间,约会却可以?虞总,色令智昏如此?”
他温声调笑,低沉的嗓音传导耳膜很舒服,很悦耳。
虞辞:“倒也不是什么色令智昏,主要就是想着同你见面一顿晚餐灌你几杯抬你回家,生米熟饭一成事,你我之间唇友谊便更进一步,一切都是为了友谊,霍总,不要太短视呀。”
“哇,虞总对于你我之间感情规划如此清晰,霍某佩服,只是当日虞小姐若想同霍某进一步沟通交流友谊怕是不太方便,因为我们要集体外出。”
不是找她约会?
搞什么哦。
“霍总有什么计划安排。”
“大帽山,流星雨。”
“带上妈妈,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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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仙座流星雨上一次出现是在七年前,在港的辐射点也是少有污染的山野郊区,距离港岛约莫20公里的路程,途径有山路,霍励升选了辆稳健的银色宾利添越,宝桂跟彤彤则驾着另一辆车,晚上要在外露营,彤彤有目共睹的好手艺不让虞佩念尝尝实在可惜。
大家有条不紊的安排行程,说说笑笑,则虞佩念坐在车上手指不自觉蜷缩,有些紧张。
自入了乔家二十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没有任何负担的清醒外出。
她很激动,却仍努力保持着小心的平稳呼吸,不正常的患者当久了,她深知自己有时候就是个负担累赘,即便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神智,但她自觉孱弱,也还是会将自己归类于负累那一列。
二十多年的折磨已经让她失去太多太多,尊严、人格、生存技能,但,她必须要在女儿未来伴侣面前努力保持着体面,不叫他因她而轻视自己的女儿。
尽管她深知霍励升的修养品行如冰壶玉尺。
可这是她这个不称职母亲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大帽山作为红港最高峰,郊野公园跟观景台早已人满为患,车子keepgoing,直达不对外开放的天文观景台,工作人员出来迎接,现在距离流星雨降临还有一段时间,霍励升便让人先把虞佩念请下去休息,虞辞陪同,霍励升宝桂吴彤则前往布置露营工作。
前往休息室内,虞佩念忽然拉住虞辞的手说等她好了之后打算自己做点小生意,虞辞思绪恍惚一瞬,虞佩念轻声说:“之前生病也就算了,但我现在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好了,马上的就能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小霍人是很好,教养跟品性都没得说,可妈妈也有手有脚的,不能老是想着占他的便宜,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了,宝宝,你觉得呢?”
“那肯定是好的呀,我当然支持你呀,但是你现在的身体还不可以太劳累,你要是想做生意,就先把身体养好,等到一切都非常稳定了,我们就开始行动,好不好?”
她撒娇道:“而且我也想你能多陪陪我,等你开始忙生意了,那不得把我排到生意后头去啊。”
“胡说。”虞佩念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任何事件,都不可能约过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
虞辞心头湿润,她有什么不明白的,虞佩念做什么都是为了她,从她出生到现在,虞佩念说到做到,始终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否则也不会被蹉跎青春折磨这整整二十年了。
虞辞伸手拥住她,“谢谢妈妈。”
虞佩念轻轻回揽住她,“你何必谢我,是我总觉亏欠你,却没办法补偿你,生你下来没让你过上什么好日子,我于心有愧。”
虞辞喉头酸哽,“别这样说,我从不觉得你欠我什么,是我力量太小,没办法保护你。”
“你是小朋友怎么保护大人呢?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宝宝。”虞佩念轻声说:“以前是我们没得选,才叫人一直欺负折磨,但以后不一样了,乔家人已经伏法,我也康复了,等未来我身体再好一点,我就支一个小门面,做一点小生意,不求多富多贵,但求为你多开一条退路,做一个不管你离开多远,多久回来,都会一直存在的坐标点。”
“我会一直在那等着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