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竹?!
天合巧音是越修竹?!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听过越修竹名号的人齐齐侧目,没听过越修竹名号的则小声询问越修竹是谁。
是谁?
港岛三大世家,霍、宴,越。
个个都是百年氏族,港岛十足的老钱势力。
霍主商,宴从政,越家多年无有明显动静,但门客却跟水一样的浸染着整个港岛,辐射四散于各地中枢位置。
其父越砚声同病故妻子只得修竹一女,后再未续弦。姑母在被霍政骞骗婚后再无婚姻,膝下也只霍励升一子。
霍励升掌霍家,那越家就必然要交给越修竹。
越修竹,是港岛下一人。
周围议论声声,陈海脸色来回变换,手上的手铐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无凭无据抓人,港警还能管到我们鹏城来了?”
越修竹开口:“港人报港警那就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有问题吗?”
陈海:“她虞辞户口在鹏城,算什么港人?”
虞辞:“不好意思啊,我迁户口了。”
陈海咬牙,“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无凭无据的抓人!”
越修竹:“我们找到了你的妻儿。”
陈海脸色顿时煞白。
越修竹扫视过他惨白的脸色,“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陈海挣扎:“你同报案人有亲属关系,我申请你回避,再寻警员负责。”
明廉开口:“那既然这样不如直接申请将案件移交鹏城,成立专案组调查。”
怎么样都是死,左挑又跳没有任何区别,一脸灰败的被人带下去。
起火的人被带走,父母官将视线对准一身匪气的张总以及他身后的彪形大汉们。
脸上没有了笑意。
“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上官的压迫感是很足劲的,张总也不敢对着明廉摆脸子,态度有所收敛。
“明市,你唔好误会,我嚟呢度唔係为咗搞事,只係想摞返属于我嘅嘢。呢位虞老板欠我接近一个亿嘅货款未还,我收唔返钱,接落嚟嘅工作就难开展。我嚟呢度只係为咗摞钱,冇其他意思。”
明廉冷声:“讲国语。”
张总的一腔理直气壮被打散,噎了一下,然后用磕磕巴巴奇奇怪怪的普通话复述:“我只是想要回那一个亿的货款,接下来的工作要开展,我没钱搞不定哇!”
明廉严声:“要钱就要钱,带着一帮打手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市现在在扫黑除恶?世风日下你想吓死谁?”
张总脸色青红交错,隐隐还有些发白,明廉镇住他又朝着虞辞开口,“你欠他的钱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今天就能给。”虞辞:“昨天已经申请将新的资金注入公司了,走特殊通道今天就能到。”
欠人钱腰板确实挺不直,之所以要等资金注入公司之后再打款也是为了后续账目好做,省得再出麻烦,昨天跟供应商约定好打款的日子也就是这三天。
她理解各家供应商在知道她公司没钱了想要在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拿回自己的权益,这并没有错。
毕竟货款是真金白银,不是流水落花。
但这件事后,虞辞不会再同他合作。
这话出张总还有什么可说的,深深看了虞辞一眼便招呼人离开,乔琬珽却觉此时孤立无援叫住人不让走,“谁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你们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跑路了怎么办?别忘了她还有嫌疑没洗清啊!”
张总顿住脚,一脸不耐烦,“咁你还想搞乜嘢!”
没看到现在的局势不对吗?
乔琬珽:“把虞辞也抓起来!把她带进警局审讯,审清楚了再放出来!”
全程无声。
虞辞嘴角扯动,“你是用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要求处理这件事?”
乔琬珽瞪眼,“我也是乔氏股东。”
“好。”虞辞点头,手机消息响,助理讲工商局注资审核通过,虞辞新注十个亿资金已经到账。
文件很快送到,虞辞将文件呈给乔琬珽,“那你现在不是了。”
十个亿资金注入,将原本陈海跟魏瑥颂的股份压缩到10%跟8%,而乔琬珽也因为这十个亿彻底被踢出乔氏的盘子,跟乔氏彻底没有了关系。
乔琬珽目眦欲裂的看着她手里的文件,脸色胀满,“我不认!这是我乔家的公司,你凭什么把我踢出局!你凭什么!”
“凭我有钱啊。”虞辞轻嘲道:“凭我有钱到能再开六百个乔氏,凭我在乔氏资金断裂被盗后不用求人就能轻松拿出十个亿,凭我账上还有六百多个亿等待着我调遣消费。”
“我有六百亿,你有什么?”
乔琬珽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六,六百亿……
难怪她会在六亿资金失窃后始终冷静,难怪她能沉得住气。
她的账户上居然有六百亿!
乔琬珽连表情都做不出来,空白的呆滞的望着她。
凭什么她顺风顺水家庭和满,她却一无所有净身出户?
明明都是乔家的女儿,不,虞辞不配当乔家的女儿!
她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交了八辈子的福气才换来现如今的地位。
她强行稳住心神,可眼里的嫉恨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就算你现在有再多的钱又能怎样?你能买回时间吗?虞佩念的二十年你买的回来吗?”
虞辞的眸色骤然沉下来,手掌骨节一寸一寸收紧,骨节都捏的泛白。
乔琬珽笑起来,恶意跟眼泪混合在一起凝成血花,“怎么变脸了?是戳到你的伤口了?哈哈哈,好可怜哦,从小到大有妈生没妈养,你住在乔家看着你妈出去当交际花,被人骑的时候觉不觉得自己像是只流浪狗?你……”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柳林芝浑身颤抖,眼底有泪,“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施暴者有资格在被害者面前耀武扬威!虞辞跟她妈妈缺失的二十年全是拜你们所赐!你们乔家一个个的都会生命的转折点迎来你们自己的报应!我诅咒你们全家上下全部都不得善终不得好死!不,乔琬珽,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善始不得善终!”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眼泪飞溅,一腔的深恶痛绝,虞辞骤然落泪,伸手将林芝抱进怀里。
“不要说这种话,不要为了我犯口业。”
林芝不是这样的,她的心跟湖水一样澄净,跟太阳一样温暖,她不管对谁都愿意用善意去构想,她从不主动跟人交恶,说话做事总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体谅别人,她是最干净的。
而现在这番话是虞辞跟她相识相交这么多年来听她讲过,最重,最重的,话。
林芝自己流着泪却伸手去给虞辞擦泪,“他们都欺负你,乔家家都没有了乔家人还要欺负你,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越修竹冷着脸,魏瑥颂眼里有晦涩,宝桂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朝着乔琬珽带来的那两个警察开口:“阿sir,你们还在等什么,乔琬珽寻衅滋事你们看不到?带回去教育啊!”
明廉招呼人动手,乔琬珽还没从林芝字字血恨的诅咒中回过神来就看着人朝自己走来的警察,顿时惊慌,“凭什么抓我!我哪里寻衅滋事了!我有说错一句话吗?虞辞她妈不是交际花不是妓是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虞辞你以为靠山多了不起吗?你在得意什么,你这个贱货!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把你妈带出来也无济于事,他始终注视着你,你很快就会失去一切!”
乔琬珽被拖走,声音飘着传,虞辞叫住他们,“等等。”
警员顿足,等着看虞辞要做什么事,虞辞走到乔琬珽跟前,“你刚说‘他始终在注视我’他是谁?”
不是第一次了,乔培峰也说过。
乔琬珽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大笑出声,“原来你还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虞辞盯着她,“我不知道什么,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琬珽可怜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只用满含恶意语气缓缓开口。
“虞辞,你报错仇了。”
轻飘飘地几个字似有千斤重压在虞辞心头,压得她心头一片阴霾喘不过气,她再看乔琬珽,她却是笑着闭眼,再不说话了。
虞辞直起身,“乔琬珽,你以为凭借这么几句话就能杀死我吗?”
“乔家人该死的,你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算再来一回我也还是会动手,不会放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你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手能力的虞辞吗?你不开口不回答只代表你会失去你自身的全部价值,并不能搅乱我的心境。”
“我会查,我会用很多方式去查,等我查出来你们在虞佩念的事情上到底有什么隐情,等我查出来到底还有谁在害虞佩念,我会向送走乔家一样,再送他上路。”
“而现在,我已经厌倦了跟你对话,从今以后,你不会再有任何资格出现在我的世界,再见了。”
乔琬珽表情才终于龟裂,“虞辞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你在得意什么啊!!!”
她被强行塞进车内,呼声也被车窗隔绝,虞辞转身走,再不去听这些孽言。
明廉等人眼见她解决事情便提出告辞,他是很忙的,今天来帮她撑场子是行程之外的安排,不能再多留,虞辞感激的送他出去,明廉走之前看了张总一眼,对方接收到信号,不尴不尬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虞辞没管他,送明廉离开,再回去时发现宝桂已经不见了,修竹说他是去打电话办事了。
虞辞了然点头。
厅内看了全程的职工个个脸色不一,虞辞将众人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只淡声道:“失窃的资金已经报警处理,新资金也已经到账,你们之前担心的公司跑路的事件不再发生,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人一个个喏喏转身,虞辞叫来身边的秘书,说了几个名字要她记下来后续处理,随后让人重新招聘财务把供应商的货款都打过去。
处理完这些,虞辞转身,看向那些帮他说话的乔氏工人代表,深吸一口气,随后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虞总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她,虞辞反手扶住他们,“叔叔,婶婶,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虞辞感谢你们的恩情。”
“乔氏流动资金被盗,整个乔氏俨然变成一副空壳,你们在这种危急关头非但没有滋生事端反倒还无条件的信任我,能够在第一时间帮我稳住我的大后方,帮我说话撑腰,你们不是我的亲人都胜似我的亲人,我真的感谢你们!”
一番话直接把眼前的工人都说哭了,一位婶子擦掉眼泪,又用手去给虞辞擦眼泪,手抬起来又怕虞辞嫌弃,仓皇要收回,虞辞一把握住她的手,喊了声婶子,婶子两眼通红的握住她。
“虞老板,你是好人呐!你把我们当人把我们放在心上,照顾我们关爱我们,我们都爱你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氏这次的事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是有人诚心想害你,你不知道,在来之前我们都商量好了,就算工资实在是拿不到了,那我们索性就不要了,只要把你保住,只要你还在,你还能要我们,我们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都爱你,我们都相信你。”
“只要跟着你这个乔氏没了还有下一个虞氏,我们只要跟着你就好了。”
大恩大德。
虞辞清楚他们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到底做过怎么样的激烈的取舍。
他们没有显赫的家底,没有六个亿,他们只有一片质朴的真心。
虞辞看向越修竹的方向,她身姿挺拔,视线清亮且有力。
她忽然由衷的感激她为她所攒下来的这一片最质朴最纯质的爱护。
她稳稳握住大家的手。
“伟大的工农阶级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