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工人们离开,虞辞再折返回大楼就看到魏瑥颂林芝跟修竹齐齐蹲在公司檐下吃冰棒。
一人一根,见到虞辞回来,瑥颂将自己手里转着冰棍的塑料袋递给她,让她自己拿。
虞辞不懂这这几人为什么有凳子不坐非得蹲在地上,但当冰棍递来的那一瞬她就像是也触发了什么被动似的,自然而然的也跟着蹲了下去。
虞辞:……
快十月,天气已经转凉,几个朋友蹲成一排,魏瑥颂开口:“你们看。”
顺着他的视线往上,望向天边一坨造型奇特的云团,瑥颂问:“像不像大便。”
虞辞:……
林芝:……
修竹:“……还以为是什么真知灼见、”
一阵沉默后,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随后四个人就都跟个傻逼一样笑出声,梅子味的冰淇淋从口腔传导脑神经,哭过的身子不自觉打了个抖,林芝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她咬着冰棍,先看虞辞:“老大,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差不多吧。”
该报警的报警该安排手下的安排手下,她本人并不需要操太多心。
林芝应了声又转头去看修竹,察觉到她的视线,修竹缓缓侧目,贝雷帽的阴影落在她的小半张脸上,穿着制服打着领带,颜色冷肃,可眸色却是温的,静静地注视着她,等着她开口。
好久不见,被藏在忙碌工作中的思念总想找到宣泄的豁口,林芝看着她,突然发现这是她们分开的最久的一次,而未来也将一直如此分开下去。
梅子甜腻附庸着的酸在口腔晕开,林芝收回视线低下头,语气轻松道:“之前就在想你回越家之后会做什么,没想到你居然去当警察了,很好的工作,制服也很好看,很适合你。”
修竹沉默了一会说了声谢谢。两人一时间无话,虞辞问魏瑥颂:“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之前知道修竹的真实身份吗?”
魏瑥颂看向越修竹,熟悉的脸不同的身份,从天合巧音到越家修竹,两个阶级,巨大的鸿沟。
“不认识的。”
在他姐嫁进霍家之前他在魏家也没得什么过多的优待,资源信息并不充足,更何况大世家想要隐藏的消息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知道。
虞辞觉得有意思,又转头去问修竹,“所以这么多年来你的身份从没人发现?”
“有的,有不少,但都被我哥敲打回去了。”
提到霍励升,虞辞便问多一嘴,“那霍生当初在知道你被我拐来创业了是什么心情?”
修竹握着冰棍的手一顿,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对上她一脸呆的表情,修竹默默放下手里的冰棍,朝着她问:“你知道我当初跟你合作的原因是什么吗?”
虞辞笑:“被我执着又聪慧的才智打动?”
修竹点头,“确实有,但还有一点间接原因。”
虞辞等待着她的答案。
修竹:“我哥说,让我稍微照顾你一点。”
虞辞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空白,呆愣的,茫然的思考重复着她的话,“他,让你,稍微,照顾我?”
修竹:“在你拿着方案来找我的那天晚上,我跟我哥电话说到了这件事,他那时候就说你是个好孩子,现在走得很困难,说如果可以,让我稍微照顾你一点。”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又把你的计划书拿出来看,想了一晚上之后,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我哥占一部分,我的决定占另外一部分。”
修竹在说,虞辞在听,林芝从旁递上纸巾。
她茫然接过,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总是能拉她一把。
总是能在每个她需要的时刻拉她一把。
以前以为是她登上了他这座山,可不是,是山包容了她。
她感激他。
-
霍励升接到电话。
虞辞在那头讲让他今晚早点回家,她今天要下厨。
“哇,这么荣幸。”他看了眼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表,将几个可以调控的安排挪到其他时间,空出晚上的时间回家,“晚上五点好吗?”
“好哦,我在家等你。”
霍励升嘴角勾起,“我早一点回家。”
“好哦!”
电话挂断,霍励升的指尖好心情的在桌面上点了点,转而滑动列表拨了通国际电话。
“สวัสดีตอนบ่าย,先前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笑,“下午好,正想联系你呢,你要的人现在在清迈,你可以跟你老婆大人交差了。”
霍励升也笑,“多谢你,她这下要开心了。”
那头的男声玩笑着用粤语说:“老婆开心咗先有好日子过嘛。”
霍励升笑着表示赞同。
“是这个理。”
五点,佣人来报先生回家了,虞辞握着锅铲就跑了出来,看见他就往他怀里跳,霍励升迅速将外套交给佣人偏头避过她手里的锅铲将她牢牢抱进怀里。
“你终于回来啦!”
菜香的吻一个劲儿的往脸上戳,霍励升被亲的眼睛都在笑,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含笑问:“今日有咩好事,咁开心?”
虞辞嘿嘿直笑往他怀里蹭,“不告诉你。”
“有秘密啊?”
她只笑。胳膊抱着他,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瞳孔湿润清亮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眸子。
“霍生。”
“嗯?”
“我好喜欢你哦。”
霍励升低头轻轻吻她,“我知呀。”
“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喜欢假喜欢?”
“真喜欢。”
虞辞抿着嘴笑,在他温柔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将脸又埋进了他的怀里蹭,“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哦。”
毛绒绒的脑袋在胸口蹭来蹭去,霍励升勾着唇,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后脑勺,“真喜欢假喜欢呢?”
“真喜欢,真真的。”
霍励升抱着她往厅里走,“喜欢到顶了没?”
“小瞧我、早到了。”
霍励升失笑,“那怎么办,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指望你能更喜欢我一点呢。”
“什么好消息呀、”
霍励升抱着她先稳稳坐上沙发,而后将她手里的锅铲交给佣人,避免她一会伤人,随后才在她期待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钱追回来了。”
虞辞瞪大眼。
“乜嘢?”
霍励升重复:“你的六个亿追回来了,小富婆。”
“啊!”
霍励升立刻放手,虞辞一蹦三尺高,路过的佣人都被她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她大叫着燕子一样一样的在别墅跑来跑去,霍励升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她的欢乐的宣泄着内心的激动,一圈跑过,她又奔回来在他的脸上狂亲,边亲边哭,“谢谢你霍生,谢谢你。”
霍励升给她拭泪的动作已经做过好几百遍,指尖永远都是轻柔,“我的朋友在清迈找到了盗你钱的财务,顺着他给的线索很快就锁定了其他几个窃贼,现在都在清迈等待引渡回国,这需要时间,但我向你保证这期间不会出任何岔子,你的钱一定会落回你的口袋。”
虞辞呜呜的点头,“老公你好棒。”
霍励升伸手揉她的头,“告诉你这事你想让你高兴,怎么还哭了。”
“喜极而泣,嘿嘿。”
她到底还是没忘正事,擦掉眼泪站起身,“我要做饭了,说好给你做菜吃的。”
“静候大作。”
虞辞嘿嘿一笑。
-
宴家。
陈海被带走的消息传来时宴百里正十指翻飞的拧动一个高阶异形魔方。
他的额头缠着绷带,一张脸因为被安静殴打失血过多而苍白,听到这个消息他头也没抬的将最后一面复位,摁下计时器,跳动的数字显示三十秒。
乏味的将模仿丢到一旁,他长腿叠放沙发,一手掩面,声调懒慢的,“他导的这出戏不对我的的胃口,温情皆大欢喜的剧目激发不了我的情绪,他白费力了。”
心腹在旁斟酌他话里的意思,“那……他那边……”
宴百里转头眄了他一眼,笑着说:“他那边怎样?觉得他被用完就扔很可怜?那你让他把我供出来不就好了。”
“没,没有这个意思。”手下人诚惶诚恐的。
宴百里脸上的笑收起,兴致阑珊的转过头,问:“安心怎么样?”
“已经发作过一次了,让人把他绑起来了。”
宴百里幽声嘲弄,“连我都不碰的东西他也敢去碰,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他吩咐,“找个时间,把人给虞辞送过去。”
“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选择。”
“好的,少爷。”
-
晚上,虞辞霍励升吃完饭,山顶散步闲聊。
握手行走间,虞辞先从三方压力讲到宝桂明廉救场,再讲到乔氏工人的真心呵护,最后着重的讲了虞佩念事件或有隐情。
霍励升:“你是怎么想的?”
虞辞:“她给的信息含糊不清,但核心意思就是在我妈这件事上,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扮演着或主导或推波助澜的角色,始终影响着乔家。”
“其实现在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去问我妈。”
虞辞抿唇,“但我不想再把她拉入当年那些黑色的回忆漩涡了。”
而且她还怕,如果虞佩念受不住刺激,再次生病了……
她才重新拥有虞佩念没多久,她不敢、
霍励升握住她的手,给她指了另一条路,“既然妈妈这条线走不通,那就直接从乔家身边人查。”
虞辞心里头浮现出一个名字。
霍励升:“乔殊刈。”
当年被乔家重点巴结的座上宾。
或许,真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信息。
-
更深露重,乔殊刈被人扶着出了酒吧,一身酒气的坐上车子,代驾已经就位,车门车窗啪嗒一声落锁,他醉醺醺的报上地址要他开车,结果转头一看,对上宝桂笑吟吟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疯了似得伸手去开车门,脸上的惊恐骇然到像是见了地府勾魂使。
宝桂笑着将他摁在车座,亲切友好的打招呼,“这么热情干什么?见到我这么开心?”
乔殊刈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给他磕头,“宝桂哥,宝生,宝总!我已经很老实本分再没有害过人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宝桂友好的搭上他的肩膀,“别这么激动,我今天来是给你当司机的,要送你去目的地啊。”
“目的地?回,回乔家吗?”
宝桂笑了声:“唔喺啊,是地府啦。”
乔殊刈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宝桂:……
啧了一声,伸手把人拍醒,结果乔殊刈在醒来看到他的那一瞬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两眼一翻,又再次晕死。
宝桂:……
看来不需要过多恐吓了。
驱动车子返回山顶,扛着昏死的乔殊刈下车,虞辞跟霍励升正在厅内等,宝桂将人丢在地上,一身闷哼,乔殊刈幽幽转醒,入眼见宝桂变成霍励升,顿时应激到口吐白沫,比昏倒还不如。
宝桂:……
虞辞转头去看霍励升,问:“他这是怎么了?”
霍励升面不改色,“不知道,酒喝多了吧。”
他淡声吩咐:“让他清醒一点。”
宝桂应下,然后便是一桶冰水下去,乔殊刈猛打哆嗦,在宝桂的提示中才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地狱。
可在对上霍励升那张冷然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时,他心里的恐惧随着时间不断上涨,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就直接死了。
霍励升淡淡扫视他过一眼,“你不必紧张,今天请你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希望你能慷慨帮助。”
乔殊刈连忙下跪表态,“只要不要我的命,您随便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绝对义不容辞!”
“没那么严重,我只问你一件事、”
“今天我听到传闻,讲虞佩念之所以被乔家人灌药折磨,是因为有人指使。”
“我想问,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虞佩念?
相关记忆片段在脑子里闪过的刹那,乔殊刈脸色发白,“我,我不知道。”
“是吗?看来要帮你回忆一下了。”
宝桂立刻上前,乔殊刈顿时大喊,“我想起来了,我想来了!”
“是宴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