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闰了一个月。
二月九号才除夕。
春节又近,天合上下不停加班加点赶工,法院警局也是。
乔殊成身上案件多且证据确凿,警察送他送上两小时后,喜提死刑。
他白着脸上诉,然,二审维持原判。于是在法庭上歇斯底里的哭,同时还疯咬韩瑜易巧音等人。
易巧音倒没事,当初收他的前也是打给慈善公益,一毛没沾手,被传唤问话一顿也就完了。
韩瑜就有些麻烦了。
一方面是乔殊成提供了两人之间的交易事实。
一方面则是韩瑜之前为了打乔殊成在法庭上公然自首,以身入局。
各方面都被吃死,案底指定会留。
但郑钦熟练运用了各项法典法规,直接将她的一年有期争取为一年缓刑。
不用坐牢。
柳林芝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跟身边的虞辞易巧音拥抱。
韩瑜袖子下的双手紧握,她转头去看身后的那张脸,对方对着她轻笑颔首,眼泪瞬流。
从法庭出来,柳林芝拉上几人组局吃火锅,点了个鸳鸯锅,一边清汤一边清汤……
柳林芝瞬间怒了,“吃清汤锅干嘛要点鸳鸯啊!有病啊!”
老港跟老广对视一眼,眼神心虚。
就突发奇想,想吃鸳鸯。
韩瑜维护道:“没关系没关系,两边分开涮肉空间蛮有设计感。”
柳林芝捏了捏韩瑜没有二两肉的小脸,“为了维护她俩,你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韩瑜偷偷瞄了眼虞辞的方向,脸颊发红,低头不说话了。
平衡定律,三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维稳,四个人则可互损。
虞辞轻咳一声,看向韩瑜,“你之后这一年打算怎么办?”
韩瑜手指微颤,知道自己在天合的日子算是到此结束了。
“不知道……可能……可能回去找戏拍吧。”
易巧音:“签公司了?”
“没。”
“乔殊成之前不让我签。”
易巧音朝着虞辞稍稍颔首,虞辞点头。
“你喜欢拍戏吗?”
韩瑜眼神茫然。
她不知道。
之前拍戏只是为了钱,但她作为三十六线小糊咖,能接触到的工作也只有尬剧小广告,粗糙滥制空洞匮乏,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
名利场很容易让人走丢自我,见惯了挥金如土的私下聚会,慢慢的就很难再脚踏实地,她曾经在这条路上走错一次,要再让她重回那条路,她是害怕的。
咬着唇微微摇头。
“应该是不喜欢的。”
“这样……”虞辞缓缓道:“天合现在其实并不需要助理。”
韩瑜心里发酸,点头,“我会重新去找工作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辞轻叹,“你误会了。”
韩瑜抬头看她。
虞辞说:“我有个建议,你愿意听听吗?”
韩瑜点头,只要是她说的,她都愿意听。
虞辞说:“我不建议你现在去找工作,一则是你并无过硬的专业技术,二则是你没有能够托举你的家庭,做不到在社会上受了委屈就停歇回家。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哥现在似乎要结婚了吧。”
韩瑜轻轻说是。
虞辞当初给她的一百万,一大半付了他爸的手术费,另一半给了她哥。
卖身赚来的钱,她一分没留手。
虞辞轻声说:“韩瑜,你想不想去读书?”
韩瑜猛地抬头,眼瞳颤动。
“读书?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虞辞说:“我送你去专业学校读,去吗?”
韩瑜身子发颤,嗓子发哑,眼泪盈眶。
怎么会不想呢。
本身她也是被迫辍学的。
她在学校的成绩其实很好的。
虞辞继续说:“你才二十一岁,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拍戏,当模特,或者是做网红,如果没有一技之长,那都是青春饭。”
“而且谁都不能保证在青春之内就一定能赚到后面生活的钱,人如果没有学历家族人脉等支撑,那最少也要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
虞辞看向易巧音,易巧音点头示意了然,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通知书递给韩瑜。
“学校的事已经帮你申请好了,你要去就在开学期间报道就好,如果你不想去那也没关系,给你这个是为了给你多一条退路。”
“选择权在你。”
韩瑜双手颤抖的握着通知书,眼泪砸吧砸吧的落下,她惊呼一声,连忙抽过纸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泪渍,哽咽道:“老大,易总,谢谢你们。”
“我想去读书的。”
易巧音说:“那就去读。”
“学费的事不用担心,天合全部都会处理。”
柳林芝抿唇握住她的手,“你去读书也好,躲起来,变成不能赚钱的人,省的你哥哥要从你这里挖钱。”
她眼睛一转,“到时候你就隔三差五跟你哥哥要生活费,要到他把你拉黑,你就好过了。”
韩瑜被她逗得轻轻一笑,红着眼睛点头。
“好!”
菜品上桌,大家开涮,热气跟说笑声在饭店摇晃。
饭吃到一半,虞辞接到电话,那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乔培峰死了。
虞辞沉默一会,“知道了。”
电话挂断,三人关切看她,“怎么了?”
“乔培峰死了。”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柳林芝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
沉默在几人之间流转,虞辞握着筷子奇怪看她们,“怎么不吃了?吃啊。”
易巧音说:“没,我在想该送个什么花圈过去。”
虞辞笑了声,没说话,柳林芝想到一点,“乔家男的都死绝了,还没死的也要死了,看乔琬珽对文荟英的态度,杨石雨是肯定要被送进去的,到时候你的户口怎么办?”
“你想过吗?”
虞辞微微一愣,“我还真没想过这个事。”
易巧音说:“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迁出来,我给你送一套公寓,方便你落户。”
这太豪横了。
虞辞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我有。”
柳林芝奇怪看她,“你有房子?什么时候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虞辞咬舌,她还能说霍励升送了她一套啊。
“小房子,没什么说头。”虞辞扯过话题,“迁户口的事你提醒我了,最近我就会去申请。”
柳林芝点头,“那你落户之后记得摆席。”
“一定的。”
-
虞辞晚上回到荷李活的时候霍励升已经在家了。
洗手间传来动静声,虞辞推门进去,霍励升袖子挽起,露出一节有力的手臂,手里正揉搓着件小布料,是她今早换下来的内衣。
他从转过头看她,温声道:“回来了。”
“回、回来了。”
虞辞走到他身边去拿内衣,霍励升亲了亲她,“别闹,马上就洗完了。”
她闹什么啊。
虞辞把脸埋在他肩侧,“我准备晚上回家自己洗的。”
“不麻烦,顺手就洗了。”霍励升嗅到她身上的火锅味,“你那位朋友的案子落定了?”
“嗯,郑律很给力,给她争取成了缓刑。”
霍励升笑着说:“那看来得给他加薪了。”
虞辞亲着他的侧脸,冷不丁的说:“霍生。乔培峰死了。”
“嗯。”
他将内衣上的水拧干挂上,“报应不爽。”
虞辞抱着他的身子跟着他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霍励升躬身下来,一手就把她背了起来,背着她在家里慢慢转。
虞辞低低偷笑,霍励升跟着轻笑,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拍,轻声问她,“吃饱了?晚上还要不要给你煮个面条?”
虞辞勾住他的脖子摇头,“老是吃面条。”
霍励升无奈,“我只会煮面条。”
虞辞偷笑着去亲他,霍励升侧过脸,“一身火锅味。”
“嫌弃我?”
霍励升笑着将她掂了掂,“有礼物给你。”
“什么?”
霍励升将她放下,“自己去房间看。”
虞辞大致猜到了,抿着嘴推开房门,一进去,整个人怔在原地,房间小灯忽闪忽闪的,从地板到床榻,从窗台到衣柜,满满一屋子绝版珍藏玩偶将整个空间填满,个个精致漂亮无比。
霍励升说:“让宝桂去收集了彤彤的意见,把年轻女孩大致会喜欢的玩偶都采购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要不喜欢我再给你买。”
虞辞抿唇笑,扑进他的怀里,“喜欢,都漂亮。”
霍励升拥住她,“房间还有个礼物。”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去找出来。”
还有?
虞辞茫然疑惑,抱起地上的玩偶给自己开了条路,走到房间中心,睇见床上静静躺着个礼盒。
打开一看。
一条尾巴。
虞辞脸色噌地一下红了。
霍励升慢慢解开衬衣扣子,“上次自己说过的话,认账吗?”
虞辞羞耻的汗都下来了。
“认。”
霍励升垂眸低笑。
“真乖。”
-
虞辞红唇微张,大脑涣散睁着眼躺在床上缓神。
太……
厉害了。
不只是身体上的顶峰,心理上也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原来他以前还是收敛克制着的吗?
霍励升从旁边抱她,笑她,“傻了?”
虞辞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缓缓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霍励升一愣,随后朗声笑出来。
虞辞被他笑得脸热,侧目收回手,霍励升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喜欢吗?”
当然喜欢。
就是有点太刺激了。
受不住。
“霍生喜欢吗?”
“喜欢。”
霍励升亲了亲她的嘴角,“妹妹仔好乖。”
想到刚才的荒唐行径,虞辞把脸扑进他怀里,小声道:“下次、”
“嗯?”霍励升没听清,“什么?”
虞辞环住他的腰,“等我好了的,下次还给霍生……”
霍励升了然,嘴角噙笑,低声问她,“还给霍生做什么?”
虞辞不好意思抱着他撒娇糊弄,霍励升轻笑抱起她洗漱,“我等着妹妹仔的下次。”
洗漱期间,虞辞把自己打算迁户口的事告诉了霍励升,霍励升问她打算迁到哪?
虞辞说打算落在港岛,“我想当户主,把我妈妈列到我的户口底下。”
霍励升柔声说好,“我找人给你办。”
虞辞抱着他,“低调一点哦。”
霍励升好笑,“我是很张扬的人吗?”
虞辞想到他大摇大摆带她去商场看电影的时候,看着他,没说话。
霍励升被她看得无语一笑,虞辞哈哈,把脸埋进他怀里一顿蹭,“喜欢霍生,喜欢霍生。”
霍励升心口发软,手掌轻轻拂过她的发顶。
“我也好中意你。”
-
乔培峰在鹏城到底还算是个名人,吊唁的人不算少。
退一万步说,乔培峰死了,但看在乔氏被天合老板虞辞接手份上,鹏城商界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他们冲着虞辞来,却并没有看到虞辞戴孝接待宾客,只有一个乔琬珽苦大仇深的站在殡仪馆门口跟来往宾客谢礼。
乔家男人死的死,还没死的也在死的路上。
虞辞又不不管不顾。
搞来搞去,最后她这个从没被指望过的出嫁女来为乔培峰操持丧事。
乔琬珽心理愤恨不平,凭什么虞辞就能这么潇洒,难道是她一个人的爹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
虞辞一身黑裙不急不缓地从外面来,路过乔琬珽对于她的愤怒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直接穿过过道,取了一炷香,对着乔培峰的遗像拜了三拜,插上香,当做尽孝。
然后就要走,乔琬珽上前拦住她,“老爸死了你不在这里守灵,打算去哪?”
周围人齐齐看来,虞辞站在原地淡声道:“我一个都没在乔家户口上的人用什么名义守孝?”
乔琬珽脑子愣了一瞬,随后又恼怒起来,“你在胡说什么?你不在乔家户口上哪在哪?”
虞辞奇怪。“我在乔家户口上?爸爸不是很早之前就把我赶出乔家,逐出家门说这辈子不想见我了吗?”
又在信口雌黄胡乱编!
她乔家的名声就是在她这张嘴里败坏的!
乔琬珽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的伸手拽住虞辞,“我不管,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必须跪在爸爸面前替他披麻戴孝!”
虞辞嘴角冷嘲,手臂一扬,直接将乔琬珽打开。
“替乔培峰披麻戴孝?”
“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