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棠脸色微变:“老夫人,您可想好了?”
“您就不在意世子的前途了吗?”她问。
“我淮哥儿是有本事儿的,迟早能撑起我宋家门楣。”
宋老夫人眼神不屑,“你一介商贾之女,竟妄议朝政,妄自揣测圣心,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宋夫人眼神里含着快慰,连腰杆都不由挺直了几分。
她开口道:“仗着陛下赐婚,还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了!”
薛海棠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怯弱,故意道:“休妻便休妻,大不了我回姑苏,我薛家万贯家财,还怕不能再嫁吗?”
宋夫人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的天真。
“女子一旦夫家休妻,再难嫁娶,即便你薛家万贯家财,恐怕也难。”
“更何况你被休弃一事,影响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
薛海棠猛地抬眸:“什么意思?”
宋夫人嘴角的笑意含着嘲弄:“你薛家的女儿被休,薛家的名声也就毁了,之后还有哪个好人家敢娶你薛家女?”
她语言残忍:“你的那些堂妹、表妹,出嫁的,未出嫁的都要为你所累,你说你回姑苏?真是异想天开!”
薛海棠面色发白,脚步不由踉跄,若不是如意吉祥扶着,险些跌倒在地。
她仿似有些无措,眼眶里渗出泪水,宋淮之瞧着有些心疼。
他原想开口,但一想到薛海棠方才的话又硬生生忍住了。
终究是要给她个教训。
若她能服软知错,届时将悠儿扶正后,悠儿最是善良体贴不错,应该也会同意自己纳薛海棠为妾。
沈清悠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交握的手指用力,直到指骨泛白。
宋老夫人瞧着薛海棠的模样心情这才爽快了些:“这才知道怕了?”
薛海棠咬着嘴唇不说话,就在宋老夫人想叫人把她拉下去时,她突然开口了。
“若我说我有办法解决宋思茹的婚事,老夫人可否考虑将休书换成合理书?”
见宋夫人眼神一亮,沈清悠心下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
宋夫人迫不及待道:“母亲,若是她能解决思茹的婚事,或许咱们可以不把事儿做得那么绝。”
她给宋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宋老夫人眉头蹙起,但终究没拒绝。
她对薛海棠道:“你说下去。”
薛海棠眸光微闪:“我之前开了一个慈善堂,又无意间救了新科状元郎裴玄一命,这事儿您是知道的。”
“如今裴大人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在休沐时会到慈善堂后院教娃娃们念书。”
“若是思茹能时不时去走一走,多与裴大人接触,或许……”
她话到此处故意顿住。
宋夫人先入为主,自然以为她的意思是能撮合他们两个,来个日久生情什么的,当下喜不自胜。
她笑容满面:“如此甚好,甚好!”
宋老夫人心思转动,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沈清悠见状整颗心沉了下去。
“你若是真有本事解决茹儿的婚事,以你所言将休书换成和离书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她话音一转:“这事儿总得有个期限吧?”
薛海棠道:“就以一个月为限,如何?”
至多再半个月,难民就会涌至上京,接下来好戏便开场了。
到时候是休妻还是和离,可就由不得宋家做主了!
从荣禧堂出来后,如意忍不住道:“小姐,您真要撮合裴大人和二小姐吗?”
薛海棠道:“我撮合不撮合的,决定权还不是在人家裴大人手里。”
如意道:“那您不是说要解决二小姐的婚事?”
薛海棠点头:“是啊,我会好好帮她‘解决’这件人生大事儿的。”
今日过后,沈清悠一定会耐不住出手,以宋思茹没有耐心的性子,多半还会选择前世的法子,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薛海棠笑得神秘。
薛海棠这厢胸有成竹,沈清悠却是截然相反,尤其是在听闻宋淮之的打算后。
“你说什么?你要纳棠儿为妾?”
清风院里,沈清悠失手打碎了手中茶盏。
宋淮之见她面色惨白,连忙安抚道:“悠儿莫急,我只是可怜她一介女子,若真被休弃只怕无路可走。”
他顿了下道:“这些年总归是我亏欠了她...你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想必也不忍心她落到如此地步,是吧?”
沈清悠心里像淬了毒,烧了心脏刺痛,可是却还得强挤出笑容道:“是、是啊...我自然不忍心...”
“可是世子爷,棠儿生性高傲,只怕她不会同意屈居为妾。”
宋淮之不以为然:“比起被休弃后无处可去,还要连累娘家人,她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他将她揽入怀里:“你且安心养胎,正妻的位子一定是你的,我们的孩子会有尊贵的出身,将来这府里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沈清悠放柔了僵硬的身体,依偎在他胸膛上柔声应了,在宋淮之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睛阴沉如水。
原本以为解决了宋老侯爷,薛海棠一定会被扫地出门,那她就不用走那一步棋。
毕竟事情做多了难免出纰漏,若是被谢兰辞知道她设计薛海棠,引来报复,这对她而言很不利。
可如今瞧这宋淮之的态度,她是不能再等了,她绝不允许宋淮之纳薛海棠为妾!
沈清悠的双手缓缓攥紧,眼神逐渐阴狠。
——薛海棠,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招蜂引蝶,竟然招惹得淮之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