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里薛海棠一边暗中调查宋老侯爷的死因,一边加快速度清点私产,将其变为现银。
陈紫涵瞧着手中银票的厚度咋舌:“漂亮姐姐,你确定要全部购入米粮?”
薛海棠道:“不错。”
陈紫涵问:“你是打算做米粮生意吗?”
见薛海棠摇头,她惊疑道:“莫不是接下来要有什么变故?”
“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说,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薛海棠抿唇道。
如果她没记错,西北旱情爆发一时传到上京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难民已经大量涌入上京。
前一世京兆府尹因将难民拒之城外,致使大量百姓死亡,引起民愤暴动。
德昭帝大怒之下将他革职流放。
或许她可以在这件事儿上做文章,将沈家和宋家一并拉下水...
脑子快速转动,薛海棠还不忘吩咐道:“对了,方便面和脱水蔬菜那些也要加快速度,尽量多囤一些。”
陈紫涵虽然不解,但也不多问,领命去了。
“少夫人,老爷和老夫人有请您到荣禧堂。”
薛海棠闻言嘴角微勾,轻声道:“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之前宋家几次三番想休掉她,吞没她的嫁妆,被宋老侯爷强力镇压下去。
如今他不在了,这家里的最高掌权者自然变成了宋老夫人。
她对自己恨之入骨,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也算是难得了。
如意、吉祥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小姐,老夫人叫您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薛海棠脚步已经踏出门外:“怕什么,水来土掩罢了。”
荣禧堂。
薛海棠才踏入厅内,一眼瞧见宋老夫人端坐在最高处,两侧坐着宋氏夫妇以及宋淮之、沈清悠。
柳姨娘低眉垂眼站在宋老爷身后伺候,两人目光交汇,刹那又游离开。
薛海棠微垂下眉眼,行礼道:“海棠见过老夫人、父亲、母亲。”
宋老爷刚想叫他起身,宋老夫人轻咳一声,一双带着厉色的眼睛瞟过,宋老爷顿时把话吞了进去,不作声了。
“跪下!”大厅里传来宋老夫人带着冷意的声音。
薛海棠低头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老夫人不必摆出这三堂会审的架势来,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让宋老夫人心头很不舒服。
她脸色沉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事到如今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横竖老爷子已经去了,如今整个宋府谁还能拂了她的意?
她微勾起嘴角,随即又压下。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眼神带着压迫:“薛氏,你进门已两年,不但未能替我宋家开枝散叶,更是性情乖张狠毒,多次忤逆长辈,打伤亲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宋家容不下你这等毒妇,淮哥儿已经拟好休书,等明日族老开祠堂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你便不再是我宋家妇!”
薛海棠闻言并不意外。
一旁的宋淮之从她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但薛海棠却连余光都没有施舍他一个。
宋淮之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浮现出一股怒气。
他故意开口道:“薛氏,若你能认错,并保证从此恪守女德,相夫教子,不再抛头露面,我或许愿意再考虑。”
沈清悠眼里的快意顿时被愕然所取代,目光在瞧见宋淮之眼里的期许时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淮哥儿!”宋老夫人眉头紧皱,眼神满是不赞同。
宋淮之却不理会,只是一味看着薛海棠。
薛海棠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宋淮之,我原先只当你愚蠢,竟没想到你自恋至此。”
她冷笑道:“你当你是什么香饽饽吗?还考虑?真是好大的脸!”
“宋府我早就不想待了,不过我一早就说过了,想休妻没门,但是和离我同意。”
一番话说得宋淮之面色青白。
宋老夫人一拍桌子:“岂能由得你想和离就和离?来人,把人给我赶出去!”
薛海棠眼中厉色一闪:“谁敢!这桩婚事乃是陛下赐婚,宋家此番行为若是传入陛下耳中,宋淮之想要袭爵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目光悠悠掠过老夫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宋家提请宋淮之袭爵的折子被打回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宋夫人脱口问道。
薛海棠没理会她,接着道:“宋府之所以能维持到现在,靠的是祖父和陛下之间的君臣情分,如今祖父去了,情分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世子爷为了美妾玩忽职守一事想必陛下早有耳闻,如今祖父去世不过半月,你们便迫不及待上折子请求袭爵,你们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在场众人皆是脸色难看。
陛下只会觉得宋府皆是不孝无德之辈!
最后还是宋老爷开了口:“母亲,父亲去世尚不足一月,这桩婚事又是陛下赐婚,不如暂时按下,日后再议吧。”
这几日柳姨娘细细和他分析了利弊,他也觉得淮哥儿休妻一事并不妥当。
他不是不知道母亲和自家夫人暗地里怀的心思。
但薛海棠毕竟未有大错,贸然休弃将会引来非议,对他、对宋家和淮哥儿的前程都不好。
无奈老夫人一意孤行,又独断专横,他也实在无法,只是却对此妇人之见起了厌烦之心,近日里见到宋夫人都没有好脸色。
眼见宋老夫人神色动摇,沈清悠咬着下唇,突然起身道:“老夫人,妾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宋老夫人对着她面色和缓许多。
“前一阵儿妾身的奴婢莲心外出办事,偶然得知少夫人典当了陪嫁之物,随后半夜有人将大量财物运出宋府。”
她目光看似怯懦实则尖锐地瞥了薛海棠一眼。
“妾身怕是府里遭窃,于是怕人暗中跟着,竟是去往姑苏方向的...”
见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面色大变,她心下更稳,接着道:“这事儿一直搁在妾身心里,妾身实在寝食难安。”
宋老夫人眉眼压得极低,荣禧内气氛压抑。
她沉声问道:“竟真有此事?”
沈清悠忙道:“妾身不敢欺瞒老夫人。原本估计妾身和少夫人自小的情分,但妾身细思下,觉得既已入了宋府,自当以世子爷、以宋家为重。”
“故而这在趁着今日府里的长辈、主子们都在,将事情说出来。”
老夫人道:“你做得对!”
随后又转头厉声喝道:“薛氏,悠儿所言是否属实?”
薛海棠脸上不见惊色:“是又如何?嫁妆是我的私产,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儿,与宋府何干?”
宋夫人忍着肉痛,铁青着脸道:“你既嫁入宋家,自然是宋家人,你的私产也是宋家的财产!”
宋老爷闻言脸上微变:“夫人慎言!”
宋夫人不甘不愿地住了嘴,随后又忍不住嘟囔道:“再拖下去谁知道她是不是把嫁妆都私挪走了...”
这话说到宋老夫人的心坎上了。
不过转瞬她便定了主意。
她厉声道:“薛氏犯了善妒、不敬、无后之罪,七出犯三,实难容之,周管家,你去通知族老,明日开祠堂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