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谁不喜欢被夸,尤其夸人的还是像薛海棠这样性格直率的大美人儿。
宋三夫人嘴都合不拢,她上前亲密的握住薛海棠的手:“就你嘴甜,三婶要事有你一半的美貌也不用愁了。”
这话是章惠的真心话。
薛海棠只是笑着朝如意抬手。
如意从怀里拿出个碧玉镯子,成色与宋夫人上次敲碎的那只差不多。
宋夫人还以为薛海棠是服软了,打算送东西讨好自己,一时间头都抬高了,想着待会儿要拿乔晾一晾她。
也好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再不敢和自己作对!
但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当场。
“前儿个整理首饰盒,见着这只镯子,觉得只有三婶这样的玲珑人儿才能配得上。”
薛海棠边说边把镯子戴进宋三夫人手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镯子很贵吧?”
宋三夫人喜欢得不得了,抚摸着镯子笑得脸上开了花,和一旁宋夫人难看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贵怎么配得上三婶?”
薛海棠朝宋三夫人调皮地眨了下眼,轻声道:“三婶方才说的话我听见了,深得我心。”
宋三夫人心思剔透,不过转瞬间便确定好自己的站位:“你放心,三婶肯定站在你这边!”
薛海棠满意了。
既然一时半会无法和离,那她就得给自己争取多一些助力,也好过得舒服些。
宋二夫人望着宋三夫人白皙手腕上碧绿的镯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热切和嫉妒。
她状似不经意道:“这镯子得好几千两了吧?淮之媳妇送了三弟妹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给你婆母和祖母的更是不凡,倒是让二婶很是期待呢...”
薛海棠眼神扫过宋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减了些。
若是没有上一世,她还真以为宋家二婶是个老实木讷的性子,一遭落魄是什么嘴脸都出来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乖巧:“二婶说的是哪件礼物?是母亲身上的蜀锦还是头上那支白玉嵌珠翠玉簪?”
“至于祖母的寿礼,二婶也不必心急,一会儿就能瞧见了,我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挑选的。”她笑容狡黠。
宋二夫人僵笑道:“还是淮之媳妇儿有孝心。”
薛海棠眸光流转,落在沈清悠身上:“不知沈姨娘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她恍若没有察觉到一旁莲心怨毒的目光。
沈清悠交握的手紧了紧,不过她早有准备,并不慌乱。
她接过木盒,恭敬地呈了上去。
“妾身听闻老夫人常年礼佛,特地去往万佛寺求了一串佛珠,在菩萨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乞求老夫人身体安康,称心如意。”
宋老夫人手下微顿,孙妈妈瞧见她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将佛珠从木盒子里拿出来递给她。
宋老夫人瞄了一眼,脸色淡然:“嗯...你有心了。”
薛海棠差点笑出来。
宋老夫人爱财的程度和宋夫人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手上那串紫檀香木佛珠还是薛海棠去年送的寿礼,价值不菲,能顶好几个碧玉镯子。
沈清悠的佛珠不过是成色一般的翡翠,她自然是看不上眼,不过看在心意上勉强应付一句。
沈清悠见宋老夫人反应平淡,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随后低下头,轻声道:“妾身父亲俸禄微薄,不似姐姐乃是江南首富的独女......”
她眼眶微红。
宋夫人开口道:“咱们又不是商贾人家,讲究利益,送礼重在心意,依我看你送的这份礼就很好。您说是吗,母亲?”
宋老夫人自然不会说不是。
沈清悠正得意,章惠突然道:“叫姐姐不太合适吧?我听说你与海棠是发小,还比她长一岁呢,是吧?”
她特地咬重了“发小”和“长一岁”。
沈清悠手指发紧,贝齿咬住下唇:“我与棠儿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如今...也不想因此生疏了..”
宋三夫人嘴角的讥诮深了几分:“你这是舍不得我们家海棠,这才巴巴儿地也嫁进宋家来?得亏我没你这样的‘姐妹’!”
薛海棠简直要给宋三夫人鼓掌,越发觉得这镯子送得值。
一屋子人面上言笑晏晏,实则各怀心思,暗潮汹涌,薛海棠坐在椅子上掩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时丫鬟通报道:“老夫人,夫人,女眷的宾客们到了。”
宋夫人连忙道:“知道了,先把人请去芙蓉园。”
“是!”丫鬟应下。
宋府,静松堂。
静松堂位于宋府最北处,是侯爷禅修的居所,一贯寂静,今日难得多了几分热闹。
除了驻守在北疆的宋六爷夫妇以及嫁到外地的五姑娘,宋家其他人都到齐了。
“这些日子没见,你身子可健朗些了?”
侯爷坐在上座,威严依旧,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慈爱和关切,隐隐还有...敬畏。
只是这敬畏藏得深,无人可见。
“劳父亲记挂,孩儿一切都好。”谢兰辞声音清润。
他坐在左下首的太师椅上,披着狐狸毛大氅,还未至隆冬,手里已经捧着暖炉,脸如美玉,只是瞧着带些病气。
“你师父身体可还好?”侯爷又问。
“师傅一切都好。”谢兰辞道:“这是师傅托我给您带的。”
侯爷亲手接过既白呈上来的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两个白玉瓶。
他早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骨,每逢阴雨天膝盖骨缝处疼痛难忍,看了许多太医也没治好。
他眼里慈爱之色愈浓:“你有心了,也替我多谢你师父。”
侯爷很清楚观山道人是看在谢兰辞的面子上,否则以他的脾性,别说他一个侯爷,皇上他都未必会理会。
“七弟这次下山准备待多久呢?”宋三爷笑着问。
谢兰辞道:“师傅让我下山历练,短时间内不会回天山。”
宋三爷眼神微闪:“七弟这是打算入仕了?”
这话一出,宋家人皆是神色微动。
谢兰辞十四岁奉师命下山,参加庆历十四年的科考,连中三元,于庆历十五年被德昭帝钦点为状元,成为大周朝建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一时风头无两。
当时不少世家觉得老宋家祖坟冒青烟,一家子大老粗出了个文曲星,大周朝建国以来不过出了五个三元及第,最后都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就在大家都眼热时,谢兰辞却以体弱为由拒绝入仕,重新回了天山。
陛下非但没有不满,还愈发青眼有加,点为中书舍人,入了翰林,并许诺他随时可入仕。
谢兰辞微垂下眼睫,笑容清浅:“是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