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摇头，“太子刚刚重伤，怎么禁得起颠簸，皇上还是让他多养一阵子，待他身体大好再返程吧，只是围猎场那边的陈设实在简单了些，臣妾今日还琢磨将东宫日常用度送去一些。”
“那到底是养伤还是享清福？”顺成帝挥手，“晴儿，你若这般宠溺太子，那才反倒是害了他，太子今年二十有四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朕向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就开始为先皇分忧，处理政务了。”
皇后叹气，“那东西就不送也罢，皇上带去的太医总该是留下了吧。”
顺成帝失声笑道，“早知如此，朕不如带上你去了。”
“皇上知道就好，”皇后用汤匙在热好的琉璃盏中搅动了一番，吹了吹热气，“皇上趁热先用了吧。”
顺成帝接过来，笑道，“还是朕的皇后贴心。”
皇后点点头，在顺成帝身边坐了下来，几番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顺成帝看在眼中，待将整碗参汤喝完才问，“皇后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朕？”
皇后斟酌了好久，直言问道，“皇上，臣妾听说太子遇刺的事与秦家有关，是真的吗？”
顺成帝默了默，又复转开目光，隐晦道，“秦家可是为朕的东陵立下的汗马功劳。”
皇后呼吸一滞。
顺成帝顿了顿，才笑道，“皇后多虑了，秦家一门忠烈，岂会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更何况，此行咏儿还跟着，咏儿的性子你可是最清楚不过了，晴儿莫听那些闲言碎语，让朕知道是谁传的闲话，朕先斩了他！”
皇后听到后非但没有转喜，反而更忧。
“还在想什么？太子遇刺一案的线索今日沉舟已经查了出来，朕已经命他查案了，皇后别人信不过，总该信自己的亲儿子吧。”顺成帝道。
皇后见顺成帝宠溺的目光，终是转悲为笑，黛眉轻拢，低声问道，“言儿他没事吧？”
“终于问出来了？”顺成帝淡笑着嘲笑她，“明明想问儿子状况，又有何问不出口的，你若是想见他，朕现在就下旨，让他今夜就回来给你侍疾。”
皇后急忙摇手道，“别，让他忙吧。”
顺成帝见妻子虽唇角带笑，但隐隐可见目中的忧伤，不由蹙眉，“他是不是许久没来看望过你了？”
“怎么会呢，”皇后又复摇头笑道，“孩子们也有他们的事情要忙，成日待在臣妾这里算什么。”
她笑得轻松，转首便避开了顺成帝的目光，侧首的瞬间，那双清泉般的眸子隐隐泛出一丝晶莹。
一旁的宫女如翠心疼皇后，见到自家娘娘眼角的晶莹，心一横跪地道，“皇上，殿下已经有一月没有来过栖凤殿了，娘娘日夜盼着，成日等着殿下，盼的脖子都长了，娘娘她……”
皇后一惊，登时厉喝，“如翠！你浑说什么！”
“放肆！”顺成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如翠，面上再无笑意，他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这逆子太不像话了！”
如翠吓了一惊，连忙将脸埋在地上。
皇后急急起身，“皇上莫听如翠乱说，臣妾……”
“你不必替他解释了，”顺成帝怒着将她的话拦断，“你这做母亲的倒是记挂他，他可曾记挂你？莫跟朕提什么繁忙，朕看他清闲的很，百善孝为先，什么事比的上孝敬父母重要，朕立刻就传旨召他回来！”
“皇上，您听臣妾说……”
“此事不必再议了！”
顺成帝拂袖而去，皇后又急急唤了两声也未见皇上转身，便又跌坐回去长椅上，两指在太阳穴用力顶了顶。
“娘娘？”
皇后无力的阖上双目，“如翠，你跟了本宫多少年了？”
如翠向前跪了两步，也红了眼眶，“回禀娘娘，奴婢跟了娘娘十年了。”
“十年，”皇后幽幽重复了一遍，“你也算看着我言儿长大了，连你也觉得殿下的处境不够艰难吗？”
如翠连连叩首，“娘娘，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殿下不易，可娘娘您更不易啊，奴婢是心疼娘娘才会……”
皇后睁开眼，眸底又恢复了清冷卓然，“从明日起你便出宫去吧，本宫会给你安排好去处，你出宫后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娘娘，不要啊，您不要赶奴婢走。”如翠跪行过去，一把抱住皇后的裙角，哀声求道。
“敛秋，你去安排。”皇后挥开她，没再听她多言，扶着宫人回了内殿。
如翠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的背影，“敛秋姑姑，你去求求娘娘，让她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再也不乱说了。”
敛秋无奈摇头，“如翠，你可真糊涂，明知道娘娘一颗心都扑在殿下身上，又为何在皇上面前提这些，人皆有逆鳞，娘娘的逆鳞就是殿下啊！既是娘娘发话，我也没办法，你便出宫去吧。”
如翠瘫坐在地上。
——
“这是父皇的旨意？”谢沉舟立在案前临摹丹青，头也不抬的问道。
向落将传话的宫人打发走，点头道，“是皇上传来的。皇上也真是的，刚交代您查案，这又着急招您回京，不知该顾着哪头。”
谢沉舟淡淡笑了笑，墨笔一点一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现在回京倒也正是时候，你着人准备准备，咱们立刻回京。”
“那太子遇刺的案子？”向落疑惑道。
谢沉舟道，“我自有安排，你吩咐下去，所有参加围猎的子弟和千金都可以回京了，不必再此处耗着，出了什么问题，本王负责。”
向落狐疑的点点头，犹豫着问，“殿下，如果大伙都回京了，那诬陷秦家的案子就不好着手了吧？”
谢沉舟落下手中的狼毫，“此事你就不必担心了，秦启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办案他清楚的很。”
孟倾城收到回京的消息是在一个时辰以后，众世家公子小姐们纷纷收拾行李返程。
事实上，孟倾城早就想回去了，若不是孟长清派来的人一直看着她，相信围猎场这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在意。
只是关键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