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点头,言简意赅道,“是的,宋大人,太子已经回到了东宫。”
孟倾城淡淡一笑,不再多问,这位寇先生说话实在精明,每次回答她的问题,该说的不少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你若想在这样的人口中套话,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正摇头叹息,瞥见门前地面上投下的一抹暗影,还没来得及抬首,寇准已经先一步躬身行礼,“宝郡王殿下。”
谢沉舟正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孟倾城放下手中狼毫,也规规矩矩的起身垂首,“殿下。”
谢沉舟对寇准道,“你先下去吧。”
寇准依言退下。
孟倾城觑着寇准走远,才锤了锤腰,重新坐下,靠回了椅背上,“殿下,你怎么来了?”
谢沉舟长眉微挑,好笑道,“难不成这里不是本王的府邸了?”
“是,是你的府邸,但您老人家不是日理万机吗!”孟倾城笑言。
这些日子,他确实太忙了些,抛给她一些公文后,一连两三日都见不着个人影。
谢沉舟扬眉,两步迈到她身旁,“怎么,宋大人想见本王了?”
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孟倾城皱了皱眉,搬着屁股底下的椅子挪了挪,一板一眼道,“殿下,光天化日之下,你可注意点啊,男男授受不清。”
边说边挺了挺身板,正了正身上的锦袍。
六品的长史小官,没有特定的官服,但宝郡王府却给她裁制了两套合身的衣袍。
深青色光滑的缎料,光线一照,隐隐透出光泽,一摸就是上等品,没想到六品小官还有这等待遇。
“就算是光天化日有如何,在本王的府邸,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谢沉舟步步逼近,黝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宋大人有意见么?”
“呵呵呵,不敢!”孟倾城边说边伸出一根光洁干净的手指将他推开,“别离太近,空气稀薄,容易缺氧窒息,殿下自重。”
谢沉舟依言退了半步,双手环胸问道,“听说你要帮上官仓研制解药?”
孟倾城一噎,惊讶道,“殿下这是听谁说的?宋某不过宝郡王府小小长史,哪里有给祈临摄政王研制解药的本事。”
“你还有这份自知之明便好。”谢沉舟一笑,“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孟倾城望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这都饭点了,要去哪?”
谢沉舟闲散道,“既然是用午膳的时间,那就去吃个便饭好了。”
就为了这一句‘吃个便饭’,二人坐着马车横穿了大半个京城,来到望江楼。
孟倾城直到进了三楼的包厢才知道,这顿便饭一点也不‘便’。
这包厢极为富丽,除了用膳的梨木圆桌,桌前还铺设了红毯,一位身着轻纱飘逸的女子,正在红毯上翩翩起舞。
坐在桌子前观赏舞姿的男子,孟倾城却在熟悉不过了,正是秦家二公子秦恒。
身前偌大的圆桌只坐着他一人,姿态惬意,半眯着眼请,身后还有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给他捏肩捶背。
谢沉舟二人进了屋子,那名跳舞的女子听闻动静回身一瞧,身子微微顿了顿。
秦恒见舞女不跳了,这才转眸看过来。
谢沉舟冷眼环视四周,嗅到那股刺鼻的脂粉味,微微蹙眉,转身就要走。
“哎?宝郡王,表弟表弟,你别走呀!”秦恒将身后女子的手推来,站起身来,冷着脸对三名女子轻喝道,“你们都下去!”
三名艺妓应是,这才退下。
秦恒在三名女子临走前,放荡一笑,还在其中一女子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孟倾城快被他这幅轻浮浪、荡的举止恶心吐了,明明还算是个精神的小伙儿,怎么行为举止,这么让人想吐。
秦恒这才抬步迎上来,谄笑道,“郡王表弟,酒菜都准备好了,你这是要去哪啊?”一向嚣张跋扈的秦恒,在谢沉舟面前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显矮了一截。
“好好的包厢,被二公子弄着这般乌烟瘴气,倒像是喝花酒的场所了,”谢沉舟一展长眸,平静看着他,“秦二,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秦恒摇头摆手,笑言,“哪能啊,我这不是专门等着表弟嘛?”
谢沉舟懒得理他,只淡淡问道,“你大哥呢?”
“大哥在兵部那边有点事走不开,特意吩咐我前来恭迎。”秦恒道。
谢沉舟唇角隐隐透出笑意,只是那笑极淡,邈远高贵,“是吗?那二公子就是这样迎接的?”
秦恒明白他说的意思,不以为意的挑眉,“这有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平日在府里拘着性子,难得出来轻松一下,找几个女人玩玩怎么了!表弟生得如此英朗,怎得也这般不解风情呢。”
谢沉舟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嘲讽,“谁敢让秦二公子拘着性子,你府上的女人还不够多吗?听说前不久,还有一位敬安侯府的庶出小姐被送上门当妾,二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有位敬安侯府的嫡女做嫡妻,还有侯府的庶女做妾。”
一提这茬,秦恒面上多了几分不快,“别提那个贱女人!那种女人本公子还不稀罕,要不是我爹下了死命令,哼……”他摆摆手,不欲多说,展臂将谢沉舟二人往里头引,“不说这个,表弟先里面坐。”
谢沉舟站着不动,“你让人把里面收拾一下。”
秦恒不明所以。
“太脏,太臭。”谢沉舟淡淡道。
“……”
看着秦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孟倾城不由憋笑,风尘女子待过的地方明明就是香香的,怎么就又脏又臭了?
宝郡王你不会是弯的吧?
秦恒不敢得罪他,只得挥手命人前来收拾。
待整个房间焕然一新,谢沉舟也没再客气,顺着他手引的方向坐在了上位。
孟倾城跟上去,站在他身后侧。
“你也坐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谢沉舟对她道。
孟倾城点头瞟了秦恒一眼,‘哦’了一声,当真像没外人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坐下去。
秦恒这才注意到孟倾城,“咦?这位小兄弟是谁,怎么瞧着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