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顾三郎痛的脸皮扭曲,脖子上能看到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水泡。
孟倾城看得尤为解恨,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不知道被热水烫伤该怎么处理,果然是个棒槌!
顾三郎望向二楼的包厢,眼神阴戾,撕心裂肺的吼,“是谁!!是谁!”
孟倾城也好奇是谁这么仗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热水一滴不落的浇在他的身上,没有个几年功底,肯定是做不到。
只可惜在她的角度看不到别的包厢。
一道白衣身影从二层一跃而下,飘逸的身形犹如一抹云彩。
顾三郎近乎疯狂,阴鸷地看过去,眼神像是要杀人。
来人一身宽大的月白长袍,双手拢在宽袖中,“顾彦,宋某人得罪了。”
这个宋某人自然不是孟倾城装扮的宋城,而是跟孟倾城沾亲的宋宸佑。
对于宋宸佑出现这里,孟倾城一点都不惊讶。
竹茗轩本就是读书人的聚集所,宋宸佑这个春闱三甲的热门人选定然不会缺席。
孟倾城平日里看着他还有点心烦,可今日他敢当众惩戒恶人,这一番作为真是帅呆了!
这宋宸佑不但读书了的,看来武功的确也不简单。
他自然认得宋宸佑,不止是他,这茶楼里的人谁人能不认识今年怀济学院的贺老儿推介的人选呢!
顾彦脸变成了酱紫色,想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可肩膀和手臂痛的抬也抬不起来。
“宋宸佑,是你?”
宋宸佑浑然不惧怕他狼一般恶毒的眼神,“是我,你又待如何?”
顾彦嘴唇发白,“你居然,敢……敢……敢……”
宋宸佑没等他说完,就淡淡截断,“此地是京城,不是你的通州老家!在皇城根脚下,你便胆敢仗着自己是官家子弟就当众殴打学子,与我东陵律法于不顾,我为何不能惩戒恶霸,为民除害!若是此地官员因此缉拿我,我宋某人认了便是了,但你、也休想逃过罪责!”
他双手附在身后,虽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顾彦在他强势的威压下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宋宸佑都不搭理他,直径走到被打的公子面前,“严兄,你没事吧?”
严宽抹了抹飙出眼睛的泪水,摇头道,“严宽多谢宋公子搭救,我没事。”
把牙齿被打掉了一颗,说话都漏气,两边脸是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宋宸佑紧紧抿唇,蹙了蹙眉。
“你们先搭把手,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去。”
有了宋宸佑做主,那些学子连忙将严宽扶着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顾彦咬牙喊道,“慢着,今日谁也不许走,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官府了,你们一定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宋宸佑微微一笑,“我付出代价?宋某人倒想看看到底是谁会付出代价。”
“宋宸佑,你疯了!你就不怕科考的资格被……”
“真是有趣,一个小小按察使的儿子,哪儿来的胆子如此张扬?”
顾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众人闻声望去,孟倾城摇着折扇从人群中走过去。
她一身锦袍妥贴地穿在身上,眉眼俊俏明朗,背脊挺得很直,看上去就气度不凡。
秦启走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容貌气度同样出色。
顾彦一眼望过去,虽说他身上的锦袍料子不错,那看起来就像个不大的少年,着实稚嫩,丝毫没放在眼里,恶狠狠的道,“你又是谁?这里有你撒野的份儿?”
宋宸佑见到她,眼眸一动,又瞥到她身后不远的秦启,黑眸不动声色地移开,微微躬了躬手,算是打过招呼。
孟倾城笑盈盈的道,“我只是个路人甲,看不惯你的作为而已。”
顾彦气炸了,一个路人甲的小少年也有资格指责他?
他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又不敢轻易对宋宸佑动手,只得往着小少年身上招呼。
“你真是岂有此理!”
孟倾城距离他并不远,他一把就薅住她的前襟,刚要将她瘦小的身子甩出去,却感到手腕忽然一痛。
顾彦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剧痛就侵入了他的大脑。
“嘎巴”一声响在大堂格外清晰,他那只完好没被烫伤的胳膊以难以言表的角度垂了下来。
‘嗷’的一声惨叫。
顾彦一蹦三尺高,疼得简直要破口而出的骂娘。
孟倾城站在原地,一步未动,依旧是个浅笑盈盈的少年人。
“虽说我是个路人甲,却也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这位顾公子,我小手小脚的也没什么力道,拧一下你的胳膊而已,你为什么反应这般大?”
哪里是拧一下胳膊,分明是拧断了!
顾彦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两只胳膊都疼得紧,自己侍从又被他遣去报官,他没办法,只得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啊啊’大叫。
周围的书生越多越远,也没有人愿意上去扶他一下。
“我要让我爹杀了你们,你们都得死!”顾彦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道。
书生们仿佛见到了什么瘟疫一般退的更远了。
顾彦瞪着孟倾城,又不知如何诅咒这个‘路人甲’,只得将愤恨的目光重新转向宋宸佑。
“宋宸佑,我要跟你势不两立!我若不将你的考试资格取消,我就不姓顾!”
孟倾城深觉好笑,这个姓顾的真是很傻很天真。
他爹不就是个按察使吗?难道什么事都能管,还能取消别人的科考资格?
尤其是宋宸佑,他的提名已经被递到御书房了,不说他的科考资格一定不会被取消,就算他不参加科考,有了贺老儿的推介信,也同样能在朝中任职。
如他这种朝廷的新贵,秦家和三皇子都争相拉拢,顾彦却在这里大吼大叫的要跟他势不两立,脑子里是长着多大的泡?
宋宸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敢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么?”
顾彦咬牙切齿,“再说一遍又如何,我……”说到一半,他的眼神顿在某一处,话又顿住。
从二楼台阶上走下两位穿着二品朝服的官员,此刻正肃然板着脸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