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谢沉舟抬眸,看到他手中的托盘,眉头皱得更深,“这是什么东西?”
“夜宵。”向落咽了咽口水。
“夜宵?”谢沉舟凉薄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呵,本王何时在夜里用过饭了!难道是本王离京太久了,府中的下人连本王的习惯都不记得?端下去!”
向落非但没走,反而走近了两步,“殿下,这还真不是府中的下人准备的,您确定不准备尝尝?”
谢沉舟拧起浓眉,眼睛瞟也不瞟那盘夜宵,只危险的看着他。
“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向落头皮发麻,唇角抽了抽,“不是,属下也是觉得孟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听说她自己在小厨房鼓捣了好久,连下人都没用,这大冷天的……”
“你说什么?”谢沉舟骤然打断他。
“这是孟姑娘准备的呀……”
谢沉舟站起身,这才是仔细打量托盘里的所谓的宵夜。
珐琅彩的小盅里盛着一碗热乎乎的粥,还隐隐冒着热气,里面混着几种食材,旁边两个小碟子里似乎是凉拌的青菜。
虽然简单至极,看起来却很用心。
“这真是她亲手做的?”谢沉舟眸光中涌动着不明的色泽,连目光都变得暖暖的。
向落忙不迭的点头,“是呀,下面人是这么说的!殿下想想也是啊,殿下又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咱们府上的人谁敢轻易做了宵夜,又给您送过来呢!”
谢沉舟唇角一弯,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他的确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也极其厌恶在处理公事的时候被打扰,但这份夜宵,让他顿时感觉肚子有空空的饥饿感,仿佛吃下这一碗粥,所有的疲倦都能消失贻尽。
“殿下,您看这……”
向落端的手都酸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小心瞟着自家殿下的表情变化,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谢沉舟亲手将托盘接了过来,“她呢?去睡了吗?”
她?
向落立刻反应过来,点头回道,“哦哦,属下听说孟小姐刚刚回房休息了!”
谢沉舟问,“她……没有什么话要传?”
向落有点无语,俩人明明离得这么近,都在一个府里,还用相互传话,有什么话面对面的说难道不是更好?
他这木鱼脑袋,兴许是理解不了主子是怎么想的了!
向落想了想,回道,“属下还真听他们提了一句,孟小姐好像说熬夜伤身体,这粥是补身子的药膳,可以缓解疲劳,还能延年益寿。”
补身子?延年益寿?
谢沉舟好笑,这些词好像与他都不沾边吧。
“东西留下,你下去吧。”
向落:“……”
殿下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那殿下先趁热吃着,别枉费了孟姑娘的一片心意。”
“等等。”
向落刚要退下,却又被叫住,“殿下,还有啥吩咐?”
“将这些密报收起来吧,今日就到这儿吧。”
向落一怔。
谢沉舟慢条斯理的用汤勺搅着粥,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她不是说了熬夜伤身体,这里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适当的放松也是必须的。”
向落:“……”
殿下刚刚才说的,现在最是不能掉以轻心呢?
不过,自家殿下都发了话,他自然求之不得!
这段日子,府中的每个人都时刻绷着一根弦,从来都不敢松懈,殿下更是操劳于各种事物,不曾有时间休息,半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今日想到放松早些歇息,真是再好不过了!
“属下这就收拾!”
向落觉得能改变自家殿下习惯的人,也只有孟二小姐莫属了,顿时生出佩服之心。
谢沉舟也不搭理他。
他动作优雅的搅动汤勺,小心翼翼的吃上一口,又回味片刻,再吃第二口,每一口的分外珍视,仿佛只是一碗粥就能令他陶醉其中。
对于殿下这种天潢贵胄,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尝过?却偏偏对一碗粥如此享受。
向落收拾桌案的时候,注意到粥碗里还有红枣和玉米,看起来浓稠甜腻的样子,心中更为奇怪,寻思了好久才敢问出口。
“殿下,您不是从不吃甜食么?”
谢沉舟不悦地瞟了他一眼,仿佛被打扰到他享受美味一般,“你的意思是本殿只喜欢吃苦么?”
向落缩了缩脖子,“不不不,属下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殿下不吃甜食的事儿是众人皆知的,又不是他随口捏造的。
谢沉舟心情很好,懒得搭理他,“少说话,多做事!谁说人的习惯是不能更改的?”
向落嘴角抽了抽,这回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等着谢沉舟将美味品尝完,已经是两盏茶以后了。
他满意地放下粥碗,碗底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有剩。
向落派人进来收碗的时候,打量了一眼碗底,真想问自家殿下一句,要不要再来一碗,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谢沉舟从书房出来,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室,而是绕了个圈,来到安置孟倾城的侧卧门前。
“殿下。”
守在旁的人连忙行礼,没想到三更半夜殿下还会来查房。
谢沉舟摆手,示意他们轻声一点,他向宣传的方向望了一眼,房间内灯光很暗,安安静静的,应该是只余了一盏夜灯。
“她何时睡下的?”
负责伺候的大丫鬟垂首回道,“回禀殿下,孟二小姐许是困极了,没让奴婢们事后,刚进房间就熄灯歇下了,现下应该已经睡熟了。”
“嗯,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谢沉舟闻言点点头,推门就要进去。
侍女们瞪大眼睛,宝郡王府从来没有留宿过女子过夜,今日孟二小姐不但留了下来,天下还专程派人收拾了临近的房间好生伺候。
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尽管殿下行为极为不妥,但也没人敢拦着,甚至大家伙儿都暗自高兴,宝郡王府这些年一直冷冷清清,终于要迎来一位女主人了吗?
下人们对视了一眼,垂首应是,却心照不宣地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