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齐阴沉着脸，用力按了按眉心，“孟二小姐，今日之事……”
孟倾城立刻会意，“殿下放心，臣女不过是来如意楼选了礼物而已，什么都没见到。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霜儿咱们走吧。”
从如意楼走出来，霜儿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还没给贺小姐选礼物呢。”
孟倾城笑着拍了拍怀中的银票，心情不错的道，“你急什么，三千两银子换了五千两，什么贵重礼物选不到？如意楼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走吧，咱们换一家更好的。”
主仆二人逛了一下午，最终为贺代萱在杏林街选定了一副盘长纹吉祥挂饰，寓意福泽不断，子孙延绵。
孟倾城回府，简单换了套衣服又去赴秦启的局。
竹茗轩，是京中一处高雅僻静的茶楼，常有大儒来此处讲学，所以也成了京门学子研讨学问的场所。
如今入秋，离春闱之期更进了一步，自是有更多的学子赴京。
果不其然，一进茶楼，就见到三三两两身着长衫的书生在手持书卷激烈的探讨学问，简直像极了高考冲刺倒计时。
孟倾城摇摇头，直接穿堂而过来到二楼。
秦启包下了廊子最里侧的包厢，说是包厢，却也算不上，三面环着厚重的席帘，一面是围栏，刚好看见楼下的大堂。
孟倾城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两刻钟，没曾想推开门的时候，秦启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秦兄，好早！”孟倾城挥手。
她今日穿了一件明蓝色的圆领长衫，墨发高盘于头顶，虽然脸上抹了些铜油，显得不那么明亮，却还是比寻常的男子白皙，一双眼睛黑亮有神，有一种雌雄莫辨的俊俏。
秦启端详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起身相迎，拱了拱手笑道。
“秦某闲来无事，便来早早此处饮了几盏茶，宋大人不是也不晚吗！”
孟倾城听过之后不乐意了，挑了挑眉坐下来，“宋某以为与秦兄几次交往也算能称兄道弟，秦兄今日开口就是一声‘大人’，是在笑话宋某吗？”
秦启失笑，亲手为她斟茶，“宋大人明知秦某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叫宋大人？”
秦启淡淡一笑，“宋兄。”
孟倾城点头道，“这就对了，听说秦兄刚从凤阳行宫回来，怎么想到叫我来这边吃茶？这竹茗轩好生风雅，我还是第一次来。往日在街头巷角还没见到这么多学子，今日来到这里，还真是感受到春闱将近了！”
说罢，顺着围栏向楼下望了一眼，学子们正在高谈阔论，好似这里不是茶楼，而是什么学堂。
秦启道，“宋兄有所不知，这竹茗轩是贺家名下的，隔三差五，会有当世大儒来这里讲学，这里两层茶楼，一层客栈，一些家境殷实的学子会选择在这里留宿。”
孟倾城点点头，“从当下住到春闱之期。还有小半年之久，确实需要家境殷实的人家才能住下去！但如果能金榜题名，这一切花销也都值了。”
秦启笑道，“宋兄说的是，我也是听说今日这里有一场辩学，才过来凑凑热闹，顺便还能增长些见识。”
“哦？”孟倾城上下打量他，笑着道，“以秦将军在朝堂的人脉关系，秦兄恐怕不必要走科考这条路吧？”
秦启摇了摇头，“秦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日后怎样，谁又说得准呢！说来，如今的秦家如过街老鼠，难为宋兄还能如约而至，秦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他举杯，将杯中的茶饮了。
孟倾城也举杯浅啜了一口，“秦兄严重了，不过是秦大公子犯的事，当今圣上都赦免秦家了，秦兄又何必过分担忧。”
秦启微微一叹，面上颇见忧愁，“父亲将大哥当做我们秦家的日后门楣培养，如今大哥出事，无论对于父亲，还是对于我们秦家，都是莫大的损失，再者说，大哥这次所犯之事实乃谋逆之罪，即便是当今圣上因父亲的军功赦免了秦家，但也难免对秦家生出嫌隙。”
孟倾城摸索的茶盏，默不作声。
方才说秦家没事也是官话，秦国达手握重兵，他的儿子又敢行刺太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皇上对秦家的信任不复从前，这种局面恐怕没个十年八年也挽救不了。
但那些觊觎秦家势力的人会等得了那么多年？
树大招风风撼树，现在再说秦家没事就显得太假了！
“秦兄也不必过于忧愁，秦将军一定会想办法改变如今的局面。”
秦启温谦的笑道，“不说这些了，其实今日找宋兄出来，纯属是秦某心中郁结，想叫好友一起喝喝茶。”
“……”
孟倾城怎么不知道自己与秦启的几面之缘已经上升到好友的关系了，她不露声色的应了声“好”，继续笑呵呵的喝茶。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了些旁的，还没聊多久，就被楼下的争吵声吸引，索性观看起学子们辩学。
一层的大堂。
一群书生为了一道策论争的面红耳赤，险些就要打起来。
下面的学子明显分成两派，一个个跃跃欲试，剑拔弩张。看着平日都是温言细语，吵起架来也是毫不含糊。
震的孟倾城耳朵都疼，“我以为书生都是文质彬彬的，看来也会发生口角，而且还战斗力惊人。”
秦启被逗笑了，温言解释道，“今日参加辩学的大多数都是官家子弟，行为举止跋扈一些也正常，这些官家子平日被捧着，以为自己说的都对，又岂会听信别人的道理。”
孟倾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觉得秦兄说的有道理。”
秦启也是官家子弟，可听他的意思，好像并没有将自己归结为这一类。
孟倾城默默觑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
下面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一个身材健硕的长衫书生突然对着另一拨人里叫声最凶的那人动了手。
被打的人嗓门大却是个小个子，一拳摔出了三丈远，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