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她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件事情,也许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般走投无路的地步:“我答应你,我带你去大理,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
“师姐,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时歌抽了抽鼻子,情绪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一点,“我定了明天早上的航班,到时候我们直接在机场见面。我给沈溯留了离婚协议书,等他签字的那一天,我会回来处理好手续。”
“你说你,何必呢……”
颜乔身边朋友多,经历的事情也多,早就看惯了这个圈子里面各种分分合合,在外人面前是相敬如宾的一对恩爱夫妻,私底下早就有了各自的生活,说是婚姻不过也就是名存实亡,只有沈溯时歌,她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爱情的影子,只是现在,这一对金童玉女,终究也是要散场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拥有了他这么多年,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要我把他归还于人海。但是我们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已经很满足了,这足够支撑我过完余生。”
“我知道你这个人脾气倔,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我明白我劝不动你,我也不劝你了,只要你将来自己不后悔就行了。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颜乔手搭在时歌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你回去吧,我们明天机场见。”
从颜乔家出来,时歌忽然想到了温隅。当初是自己下定决定一意孤行要领养他,现在说要离开的也是自己。他并不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沈溯会对温隅怎么样,他虽然不喜欢小孩子却也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只是温隅向来对自己过于依赖,自己不在了,他要怎么办呢。
她掉转车头,绕路来到江家别墅,江家父母常年旅居国外,现在公司基本上就是交给兄弟两个人打理。别墅很冷清,只有阿姨在打扫卫生,她见过时歌几次,知道她是沈家的少奶奶,连忙把人迎了进去:“您是来接温隅小少爷的吧,他和江小少爷在楼上呢,我这就去把他们喊下来。”
“哦,没关系的,阿姨,您忙您的吧,我就是来看看温隅,我身体还没完全好,恐怕还要麻烦你们再帮着照顾温隅一段时间了。我今天是正好出门办点事情,路过了就来看看温隅,不麻烦您,我自己上去找他们就是了。”
“行,他们这会儿应该在楼上的书房,您上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就是了。”
还没走近,就能听到温隅开心的笑声,看来他在江家的确生活的很快乐,江知遇也的确对他很好。时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温隅年龄还小,对很多事情的印象都不是特别深刻,想必只要再过几年,他就能忘了自己。
忘了自己,也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他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有自己的出现,他会按时长大成人,会谈恋爱,会有自己喜欢的人,沈溯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他会过得很好,会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而自己将渐渐淡出他的记忆。
也许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忘了自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人叫时歌,她不算懂事,喜欢耍小脾气,爱闹小情绪,她从前是一个歌手,唱歌很好听,后来做了设计师,有了自己的店铺。
没有人会记得自己……
她忽然感到有些悲哀,她从前在电影里面看过一句话,人这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是生物性地死亡,也就是没有了呼吸,第二次是社会性的死亡,人们宣告你不复存在,第三次这是遗忘。当所有人都遗忘了你,你才是真正地死亡。
她似乎,正在经历第三次,也就是真正地死亡。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擦掉眼泪,换上完美无瑕的笑容,推开门走进去:“温隅。”
听到时歌的声音,温隅几乎是第一时间扔下手中的玩具,飞奔到时歌怀里。时歌蹲下身来,稳稳地接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温隅,这么久没有看到姐姐,有没有想姐姐啊?”
“嫂子,你来了。”江知遇站起身,“你和三哥,是准备今天就把温隅给接走吗?”
“不是的,我身体还没好,你哥最近公司也忙,连我都能连着好几天跟他见不着面,让阿姨一个人照顾温隅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想还是先让他在你这儿住着,等过段时间再说。麻烦你了,帮我照顾温隅。”
“这说的什么话,我很喜欢温隅,温隅也很懂事,照顾他一点都不麻烦的。”江知遇也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知道时歌肯定有话要和温隅单独说,“那什么,嫂子,你和温隅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时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你哥最近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要和他单独聊一聊。但我知道他工作忙,一直也没确定好时间,所以就想先来问问你。”
“我哥啊?”江知遇挠了挠头,“应该有时间吧,嫂子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你可以先告诉我,等他回来我再转告他。”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我想当面告诉他就是了。”
“这样啊……”江知遇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呢,脑子一转当下就明白了时歌的目的,“我知道了,你和我哥没什么交集,你找他无非就是因为她和我三哥他姐的事情吧。这样,嫂子你要是等会不着急回去,你和温隅说完话之后我带你直接去公司找他。”
“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等到江知遇走了,时歌才温柔地看着温隅,却发现小男孩的眼眶都红了,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就跟不要钱的珠子一样:“这是怎么了?是在江家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