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胡说！”沈溯抱着小姑娘抱得很紧很用力，他很害怕失去小姑娘，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离婚，我们不离婚。沈家从来没有离婚的先例，也没有离婚之后再娶的，我只想娶你一个人。”
“那你就打破这个先例好了，反正你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那些条条框框是没有办法束缚你的对不对？”时歌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泪如雨下，却还要逼着自己一句一句说下去，“你不能为了我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你要走自己的路，你要忘了我，你要过的很好很好，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就会很满意了。”
“宝宝，可是没有你的生活，一点都不美好。”
沈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的生活会没有小姑娘的存在，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小姑娘乖乖地缩在被子里面睡觉，习惯了每天晚上回来都能看到她，听到她叽叽喳喳跟自己说一天发生的事情，想要做什么事情就跟自己软软糯糯地撒娇，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就跟自己委屈地哭诉。
从前都说他的房子就像是宾馆一样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因为有了小姑娘的存在才算是有了一点烟火气息，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房间里面挂着的星星小夜灯，还有床边的捕梦网，她一点一点地布置着他们的房子，布置着他们的家。
可是如果没有了小姑娘，这房子就只是房子，不是家，就又会变回从来冷冰冰的样子。
地下那么冷啊，那么黑，怎么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待在那样又黑又冷的地方呢。
“阿溯，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总说我很乖很乖，你最喜欢我。但是这一次我可能没有办法听你的话了，我可能也不能完成我答应你的事情，说好要一起走到白头，但是好像做不到了……”
时歌捧着沈溯的脸，她在沈溯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要有自己的在，他的眼睛里面就永远都只会有自己一个人。她曾经是多爱这个男人啊，多想要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啊，可是……
总是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好像总是在不断地被伤害……
沈溯这个人对他来说感性几乎是不存在的东西，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总是感性占据主导位置，他很少流泪，为数不多的那么几次都奉献给了时歌：“宝贝，我们不要去想那么多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好好治病，未来那么远，不要去想它，我陪你，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如果他治不好你，我就逼着他一定要治好你。你配合医生的治疗，也有那么多抑郁症的患者最后康复了，走出来了对不对？宝贝，你会比那些人都要幸运，你会好起来的。”
“是，阿溯，有很多人好了起来，可是那些过程太痛苦了。”时歌仰头去看他，“我太骄傲了，你要我被绑在病床上，看着那些人对我用各种各样的仪器，他们绑着我，让我动弹不得，我不想这样。”
时歌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果真到了要被束缚带绑在床上才能控制情绪的那一天，那太狼狈了，对她来说还不如直接死掉。
“宝贝，可是我想让你活下去……”
“阿溯啊，你听我说。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不是代表着我要放弃治疗了，我会好好配合好好吃药，可是我真的担心会有那么一天，我怕我甚至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时歌吸了吸鼻子，眼泪糊了一脸，“我怕到时候就来不及跟你说这些话了，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没有嫁给你的时候，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但是现在有了。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温隅，我知道你当初可能同意收养他也是因为我，但是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要抚养他长大成人。”
“地底下太黑了，太冷了，我怕黑，所以你别把我埋到地下去。我要是真的不在了，我自愿把所有的有用的器官都捐给需要帮助的人，尸体火化了，就撒到大海里面去吧。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大海，但是我好像没有机会去看了。”
“宝贝你别这样说……”
沈溯从来没有见过时歌这样颓废过，他的小姑娘永远都是那样富有活力和朝气，从来没有随随便便就这样低头，当初苏洛雅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都能面不改色。可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抑郁症，小姑娘却好像就这样被打败了。
他真的心疼。
“你听我说完，别打断我。我最舍不得的，其实就是阿溯你了。”这么多年，沈溯早就变成了时歌骨髓的一部分，肌肉记忆都能清晰地提醒她她有多爱他，“我不耽误你，我们离婚了，你就忘了我，找别的人好不好？”
“你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别总忙着工作了，你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又不是机器人，你不能让自己太累了，你得照顾好自己啊，这样我才能安心。”时歌深深地看着沈溯，好像就要用着不短不长的时间把沈溯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面，“不要总是喝咖啡，要多喝牛奶，你胃不好的要记着。”
“出去应酬也别多喝酒，尽量能不喝就不喝。要是实在躲不过去，要记得让阿姨提前祝好醒酒汤，觉得难受就不要喝了。记得吃早餐，一切就要像我还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啊，要很幸福很幸福。”
你忘了我，然后要很幸福，我会化作这世间的一缕清风，一直陪着你。
“但是，但是你也不要真的就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好不好……你还是要偶尔地想起我一下好不好，你别真的就完全忘了我……”时歌小心翼翼地乞求着，“就算你以后找了别人，你也偶尔想想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