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没敢出房间,怕走得太远小姑娘感觉到了自己不在身边会醒过来。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姑娘似乎还是被吵醒了,不满地嘟哝了两句,沈溯没听清,还是立刻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哄了两句。索性小姑娘没醒,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韵听他声音一会有一会没有,说话还很小声,:“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溯安抚好了小姑娘,才说:“姐,阿时得了抑郁症。”
沈韵正在开视频会议,她忘了闭麦,只看着财务总监嘴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地在汇报着这个季度的财务支出。于是接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总裁来了一句:“你说谁得了抑郁症?”
开会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所有的总监们都撑着头昏昏欲睡,大多都趁沈韵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个盹,再趁着沈韵看过来之前清醒。一场会议开得所有人都恨不得睡着,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瓜,大家都来了精神。
八卦嘛,谁都愿意听,更何况是现在这样昏昏欲睡的情况下,来一个八卦,还是这么一个惊天大瓜,这无疑是给所有人都打了一管鸡血,瞌睡也不打了,也不摸鱼了,内部群消息飞快地刷了起来——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咱们老板说抑郁症。”
“听到了听到了,你们猜猜是谁得了抑郁症啊?”
“咱们老板平时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抑郁症嘛毕竟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往外说的事情,你们觉得是什么人会和老板说这件事情,老板还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觉得是家里人。”
“我赌一毛钱,我觉得是沈少。”
“我也这么觉得,我赌五毛钱。”
“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大方一点,什么一毛钱五毛钱的,我赌一块钱。”
发言的这一位就是刚才作报告的财务总监,所有人都听他这么说都以为他要憋个大的,结果等了半天就是一块钱,所有人都刷屏吐槽他,还嚷嚷着群主把他禁言。于是财务总监,因为一块钱,喜提禁言套餐二十四小时。
大家讨论八卦讨论的热火朝天,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什么抑郁症,我看就是那些人自己装的罢了。我跟你们说,那些所谓的抑郁症患者啊就是装模作样,借此博取同情罢了,恶心死了。”
说话的是市场部总监,公司出了名的毒舌,毒舌就算了,还长舌。任何事情到了他的耳朵里面,不出五分钟全公司都知道了。公司上下百十来号人就没一个人是喜欢他的,这句话一出,成功冷了群。
沈韵终于记得闭了麦:“不是,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歌在北京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能说能笑的,怎么回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刚才沈溯给她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时歌自己偷偷开的那些药,另一张则是她手腕上深深浅浅还在流血的伤口。沈韵看的触目惊心,她不明白时歌看着那么明媚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心在自己的手上留下这样斑驳的伤口。
“其实阿时早在流产之后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当时医生跟我说要注意她的情绪,以免得了产后抑郁症。我想着要给她找心理医生,结果她先跑了。”沈溯半靠在床上,小姑娘安静伏在他的怀里,“阿时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我会尽量注意陪着她,不让她情绪失控。”
“对,抑郁症患者的确需要多一点的陪伴。尤其是像时歌这样的,她安全感很少,你要多注意抽出时间来陪着她,别总是忙着你的公司。”沈韵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安排,“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就回来帮你吧。”
沈家自古都是男儿继承家族产业,女儿想做什么都无所谓。沈父也没有违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公司顺理成章地交到沈溯的手上。沈韵不喜欢做一个只会成天无所事事的交际花,便自己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那也只能这样了,我离开公司太久了,公司堆积了很多事情都要我处理,很多文件合作我不放心交给外人。”沈溯拍着小姑娘的肩膀,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但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每天加班,留在阿时身上的时间就要少一点了。”
沈韵的公司本来就是开着玩的,她也不靠公司的那点盈利过日子,当年开这家公司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的花瓶和交际花。她站在窗边,一手握着栏杆:“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回去。”
“好,公司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次日清晨,沈韵搭乘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回A市。江顾恰巧在北京遇到了合作伙伴,两个人相谈甚欢,打算趁热把合同敲定下来,所以要在北京多耽搁两天。一下飞机,她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溯,快步走过去:“昨晚电话里面你说不清楚,现在面对面你告诉我,时歌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到最坏的结果,但也不容乐观,我准备下午带她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测评再说。”沈溯从沈韵手中接过行李箱,两个人肩并肩往外走,“那个心理医生你联系的怎么样了?”
“我昨天已经联系过她了,她说她最近在国外参加一个研讨会,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来。你放心,她一回来就会立刻联系我,到时候我会联系你让你带着时歌去见她。”沈韵上了车才发现沈溯是一个人来的,皱了皱眉,“你不应该让时歌一个人在家里。”
“昨晚闹得太晚了,我早上醒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她睡眠不好,我就让她多睡了一会。”小姑娘难得有熟睡的时候,沈溯自然是不忍心叫醒她,“公司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姐你下午就先去公司看看?”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公司都是你一直在打理,我从来不过问,正好也让我看看这个公司在我弟弟手上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