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回家，小姑娘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愣，应该是还没睡醒。他走过去，抱着她，拍拍后脑勺，语气温柔：“醒了，是还没睡醒吗？早上想吃什么，给你煮粥还是带你出去吃？我记得有家小馄饨，不是你喜欢吃的吗？”
时歌睡眼朦胧，她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任由沈溯抱着，自己本能地要去搂着他的脖子，懵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眨巴着眼睛问：“你早上去哪里了啊？我一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姐回来了，我去机场接她的。”沈溯温言软语地哄她，“晚上我们和姐姐一起吃饭好不好？”
“哦……”时歌还没完全清醒，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姐姐回来了嘛？”
“嗯，早上刚到的，我去接她了。”
“那好，晚上一起吃饭。”
沈溯哄着她先去洗漱，自己走到梳妆台前，药都被他收起来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拿出来。小姑娘的台子上面放了好几把眉刀，上面或多或少地都沾上了一点血迹，想必她手腕上的那些伤口都是这样来的。
小姑娘在洗手间看不到外面，他挑出那几把眉刀，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以后，小姑娘不会再需要这些东西。
沈溯陪时歌吃完早餐就回公司了，沈韵下午要去公司，他还有不少事情要交接处理。沈韵回去打扫好了自己的别墅，时歌正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画画，她轻轻走过去：“时歌？你在画什么呢？”
“姐姐，你来了。”时歌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看到沈韵还是很高兴的，“阿溯说你晚上才会来呢。”
“事情都提前处理好了，我就提前过来了。”沈韵在时歌身边坐下，面前的桌上摊着一叠稿纸，她隐约能看出来上面画的好像是一件衣服，“这是汉服吧？玉簪，是你自己设计的新品吗？”
“嗯，这一款，还有这几款都是的。”时歌又抽出几张稿纸，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很顺利地做好，从前唱歌也是，现在设计衣服也是，“姐姐你要是喜欢的话，等到设计出来可以送给你。”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房间里面暖气开得很足，时歌觉得有点热，微微翻卷了袖口，沈韵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手腕深深浅浅地伤口，她呼吸一滞，还是忍不住碰了碰，“时歌，你真的，一点都不疼吗？”
“啊？”时歌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要本来应该要遮住手腕上的伤口，然而沈韵是自己人，她都已经看到了再遮住就没有必要了，索性大大方方地露出来，“其实真的还好了，姐姐不用这么担心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昨天沈溯把那些照片发给她看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的眼里面时歌就是一个被沈溯过分宠爱着的娇气包，破个皮都能跟沈溯委委屈屈哭诉半天，居然就敢这样一刀一刀划开自己的皮肤。
这要是一刀没有注意划破了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知道昨天沈溯把你手腕上这些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沈韵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是看着这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看着就觉得疼，“怎么会不疼呢，你个傻姑娘，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你总是要这样憋在心里面，最后去伤害自己。”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去伤害我自己，不是故意要让你们担心的，我只是没有办法去控制我自己，对不起姐姐……”时歌咬了咬唇，“我也有想过去控制自己不伤害自己，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去承诺什么，我怕我做不到……”
沈韵看着时歌自责难过的模样，她脑子里面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从一开始沈溯和时歌就没有遇见，时歌是不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她也许会嫁给一个普通人，老公会恨疼爱她，婆家也会对她视如己出，她也许会有自己的小孩子，会有自己的平静安逸的生活，总之一切都会很美好。
她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要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她的婚姻会受到很多人的祝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数的人指责她谩骂她配不上沈溯。她也不会流产，不会跳楼，不会被逼着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不会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做了好久的植物人，不会得了抑郁症，不会伤害自己，更不会……
总之一切都要比现在好，没有什么情况是比现在还要差的了……
或许沈溯当初遇见时歌就是一个错误……
沈韵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浑身冰凉，她摇摇头竭力想要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甩出脑海，她不应该这么想，他们的婚姻怎么会是一个错误呢，沈溯很爱时歌，这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只要相爱，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解决。
可是她越是这么想，这个想法就越是在脑子里面挥之不去，这让她感到害怕。她一直以来都是很支持沈溯和时歌在一起，难道从一开始沈父的反对就是有道理的，也许他们真的不合适，时歌本应该是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她不适合沈家这样固若金汤的精神病院，不应该是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时歌看她怅然若失的样子，问：“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沈韵勉强笑了笑，没忍住还是问道，“时歌，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不过这个问题可能对你来说不太好，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问了。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问了，都看你自己。”
“姐姐有什么就问吧，跟我没必要这样客气的。”
“你会后悔，嫁给沈溯吗？”
“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自从嫁给沈溯之后，你出了很多的事情，收到了很多的伤害。如果当初你没有嫁给他，也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