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了在周六睡到下午,然后放许巍的《像风一样自由》,声音很大,宽厚辽远的声音填满空气中所有的缝隙,一边冲凉一边很深情的和着音乐唱,每一次唱着唱着泪便无声的下来了,我害怕歌里对自由的追求,我害怕那份洒脱里透出的无奈。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自由只是一场梦,醒来后,我们还在现实中挣扎。
然后去找弋一和小小,陪她们一起上街买菜。夕阳用最后的热情把半边天宇染成红色,另一半依然是深邃的蓝,明显的界限,是擦也擦不去的鸿沟。小小拉着我的手,弋一在小小旁边,总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小小说弋一很没安全感,不喜欢和别人走得太近,连睡觉的姿势都像猫一样。
弋一在一排排青菜之间挑选,眼神坚定而执着,微微抿起嘴唇,像对待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专注而忘我,无论做什么,她总这么投入,包括感情。小小喜欢的水果只有苹果,而且是红红的,她会把苹果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她说苹果是有感情的,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闻一千次也不会闻到香味。
弋一会做很好吃的北方菜,辣子鸡,土豆丝,糖醋排骨,酸菜鱼,偶尔会做清淡的汤。每当弋一在那间厨房里悠闲地忙碌时,小小便在她床上安静的睡觉,长长的头发散乱的铺在蓝色的枕头上,也有一些贴在前额。她用婴儿式的睡姿,偶尔扎扎嘴,恬静而美好。
我偶尔也会钻进厨房,看弋一做饼子。她总那么安静,听林忆莲,听阿桑,手中是一本杂志,有时候是《杂文选刊》,有时候是《读者》。我把洗干净的苹果切成小块,等待小小起来吃,然后接过弋一手中的书,随意的翻上几页。
我突然看见了麦兜,于是在电脑前坐了一个下午,把麦兜一集一集的看下去。发现这世界上最有才的人就数麦兜了。那么单纯的想法,那么直接的表达,那么有智慧的行为,于是,我决定封它为我的偶像!
麦兜说:“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霎时之蛋挞。”
麦兜说:“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集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老师直夸我:麦兜你终于找到生命的真谛了!”
麦兜说:“拿着包子,我忽然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没有鱼丸,没有粗面,没去马尔代夫没奖牌没有张保仔的宝藏,而张保仔,也没有吃过那个包子。原来愚蠢,并不那么好笑。愚蠢会失败,会失望。失望,并不那么好笑。胖,也不一定好笑。胖,不一定有力气。有力气,也不一定行。拿着包子,我忽然想到,长大了,到我要面对这个硬绷绷,未必可以做梦未必那么好笑的世界的时候,我会怎么样呢?”
我靠在墙上努力的思考,为什么麦兜会比我聪明呢,我比那孙猴子都精贵,几千年才出了这么一个我,我容易么我。
“再不复习,你们数学老师邀请你去喝茶了。”
“唉,都怪我上辈子太优秀了,所以这辈子学不好数学,就让给别人优秀去吧。”
不过我还是去复习了,我怕我们那数学老师,她长着两只恐怖的眼睛,眼白总比瞳孔大还几倍,看着就像吊死鬼翻白眼似的,不过吊死鬼会不会翻白眼我也不知道。
“你说我要是比麦兜聪明是不是数学就变简单了?”
“你要是比麦兜聪明,猪都会叫妈了。”
小小在弋一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决定去吃饭。粉白的米线,用鲜汤煮了,加点葱花,放些青菜,再放两勺辣椒油,嗯嗯,看着就香!
“老板,勺子。”
“给你,勺子。“
“你们俩到底谁勺子啊?“
“小小笑的差点气结。“
“知道勺子嘛意思么,就是傻子,白痴,脑子有毛病,外地人,你不懂!”
“爷爷的,我又被涮了!”
“我到新疆了。”
南泽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高兴,他为自己的事业而来。在过去的时光里,我已习惯了遥远的安慰,突然间身边多了一个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出现,我变得措手不及,忘了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意外。
“照顾好自己,没钱了说一声。”
“嗯。”
“我挂了。”
四十三秒。我只是在电话里听南泽没有温度的简单吩咐,而这吩咐也简短至极。
小小脱了高跟鞋坐在沙发上,按摩着脚底。
“你们是来应聘的吗?”
“对啊。”
“这差个文秘,原则上只要女的。”
“就是说非原则上要男的。”
“南一,你给我出去!”
我就这样被淘汰出局了。即使我只是个陪同,你们也不能这么狠啊,连杯水都没有。算了,我还是喝口水吧。
小小终于在把那碗炒米粉的每一根都平均分成两根之后爆发啦!
“你大爷的,我现在才明白,知识就像内裤,虽然看不到,但是很重要!”
“那超人岂不是很爱臭美?”
“我个大三的学生,哪来的狗屁文凭!连个积累经验的机会都不给我。”
“嗯嗯,觉悟还挺高啊。”
“二十年后回来我踏平乌鲁木齐!”
“嗯嗯,毛爷爷说:不想吃天鹅的癞蛤蟆,就不是好蛤蟆。”
“那我是什么?”
“你就是那只好蛤蟆。”
“南一!你信不信我一脚让你横渡大西洋!”
送走小小,我走回了房子,只是房子,不是家。
我站在窗前看窗外的夜景,想起以前的生活,想深圳的繁华似锦,想那些朝五晚九的上班族。那么大的地方,我常常为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而苦恼。我害怕人们脸上的笑容犹如三月春风,但眼底的冰霜却结了厚厚的一层,那么遥远的距离,将我的心冰冻的无法跳动。
想到了南泽,那个在事业上无比成功的男人。面容平淡,处事不惊,好像天下的事没有过不去的。人情事故中,可以突然热情似火,也可以潇洒的转身,不留痕迹。然而这个男人却是感情上的失败者,尽管他不缺乏追求者,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他一直单身,苏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可以终身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