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夏天不是一般的热,是二般的。我恨不得把脑袋放到空调机里风干着。这个时候最好的事情就是抱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坐在空调前,大口大口的吃。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冻得透心凉的花皮西瓜,拍了拍,发出“砰砰”的清脆响声,一听就是好瓜。我挑的必须是好的。
拿刀把瓜蒂处切掉,挖了一口,又甜又凉又脆,简直是人间绝味。吃了两口,突然觉得这么吃太没意思了。别人可以在香蕉皮上画画,在萝卜上雕花,我怎么就不能呢,这么好一个大西瓜,就这么吃了多可惜啊。
我从厨房里把菜刀,勺子,筷子,切丝刀,去皮刀什么乱七八糟的全弄了出来,管他用不用得到,多了总比少了好。然后开始了我的艺术生涯。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工具用着不顺手,后面发现一把勺子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多余的地方用勺子挖掉,能吃掉的就吃掉,不能吃的就扔掉。挖错的地方就现场取材,从中间掏一块,雕好形状,用牙签插上去。乍一看也是浑然天成,不留痕迹。
不多久,一个火红的烤乳猪就新鲜出炉了,看着神态娇憨可爱的猪头,我真觉得世间的艺术品都没能比这个强的,什么罗丹,什么毕加索,都是浮云。不过毕加索好像不玩雕塑吧。反正也差不多。
我心中那个激动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南一,你就是个伟大的艺术家!
越雕越高兴,我忍不住把音响打开,放着Carl Douglas的Kung Fu Fighting,强劲动感的音乐充斥着房间,充斥着我跳动的思维。我的身体被点燃,仿佛有无数的灵感涌进脑海,不把他们雕出来,我觉得我会崩溃掉。于是,我把冰箱里剩下的三个瓜也一一做了艺术加工。
看着一字排开的四个各具特色的西瓜雕塑,我心中无比的满足。西瓜就该这么吃。
南一啊,你就是个艺术天才啊,只可惜,现在千里马太少了,伯乐都转行了,所以你只能委屈一下了。
我小时侯的梦想是当个发明家,现在,我发明了吃西瓜的新方法,也算完成了我的梦想,至于伯乐不伯乐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哥哥我不在乎。
半夜起床上厕所,上完厕所发现口渴了。果然直肠子,这边放水那边马上要补水。我恍恍惚惚的记得冰箱还有没吃完的西瓜。
“吓,你们四个是何方妖怪,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休怪俺老孙手下无情了!”
一开门看到四个怒目而视的罗刹,着实吓了一跳。反映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我下午无聊雕的四个西瓜。
“下午看的时候明明觉得挺好看的,怎么这会觉得这么阴森恐怖呢。”
吃瓜是没兴趣了,老老实实睡觉才是王道。
我梦见了她,那个小时候的苏颜。
我看到黑暗中安睡的她,稚嫩而坚韧的脸部轮廓,潮湿的汗水布满脸庞,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呼吸均匀起伏。
然后,她起床喝水。院子里高大的槐树静静的立着。一阵风从半掩的院门外吹了进来,她放下水杯,向外走去。
一瞬间,我成了她。
我穿过曲折的胡同,胡同两边是从院子里盘桓而出的花枝,枝头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开的正艳,大朵大朵的透着幽幽的芳香,伴着一丝凉风钻入鼻孔。
此刻,我是如此的清醒。
我突然知道,我要去找那个男人。
我记得,他从房子里出来,穿着白色短袖,蓝褐色短裤,笑容温和。
“你是苏颜吧。我叫庆和。”
他用宽大厚实的手抚摸我的头,我可以感受到他手上坚硬的茧子和淡淡的烟草味。那种感觉,与苏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温暖,坚强,可以信赖。
我找到他的家门,两扇漆着红漆的木门,门上贴着过年时贴着的年画,现在年画颜色斑驳,掉落了大半。我知道,门没锁。
推开门,直径进去。看到他正在屋里酣睡,只穿了一条蓝褐色短裤,一把蒲扇掉落地上。汗水沿着他强健的身躯缓缓流动,充满力量。
我在此时和她重新分离,她的一切,我只能漠视,无权过问。
她轻轻靠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庞,从额头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她沉醉其中,无比享受。
他猛然惊醒,看到是她,温厚的笑笑,拉起床边的短袖往身上套。她解开自己的衣衫,衣服掉落一地,露出尚未成熟身体,如含苞待放的鸢尾花,妖娆而诱惑。
“我要给你。”
她直视他,毫无顾忌。她说要,不是想。他呆若木鸡,不知如何作答。
“穿上衣服,快回去吧。”
他捡起她的衣服,塞在她怀里,转身。
她从背后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脊背上,贪婪的吮吸他的味道。她绕过他,把脸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感受着手掌上茧子割着皮肤,还有熟悉的烟草味,她记得,父亲手中也有这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