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谢谢你。”
“谢我干嘛,谢我没有去把你拎回来。”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你一直在,你会陪着我。”
“我真心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人带着太无聊。就像晚上关灯一样,不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省钱。”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有孩子。”
“让我算算啊······有啦!三年后的此时此刻,你有一儿一女,你正坐在院子里,左手抱着男娃,右手抱着女娃,俩娃抱着奶瓶,至于你老公么,我就不说了,你懂得。”
“你妹子的。”
“女孩子老骂人是嫁不出去的。”
“那是你欠骂。”
“好,我欠骂,我欠骂也得吃饭,不然要从熊猫饿成面条了。您老吃了吗。”
“吃完了。现在以我发展的眼光看看你的:五年后,你左手牵个娃,右手抱个娃,背后背一个,哈哈!等一下啊,肚里还装一个!”
“唉,一看你发展眼光就和你的智商一样不可信。我是个男人,怎么能怀孩子。”
“那你都能切成九段,凑两桌麻将,还有一个端茶送水的,肚里怀个娃有什么不可能。”
“那是蚯蚓原理,我有理论根据。再说了,我要是娶不着老婆我就赖上你了。”
“好,等我回去带你相亲。”
“游郁,你好······狠。”
“南一,跟你聊天,是一天中我最轻松的时刻。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你别矫情,你一矫情我就结··结巴·巴。
“你去屎吧。”
我知道,游郁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无法说出口,我们的聊天只能停留在浮华的表面,那些深入内心的话语,只能借着另一种方式传递。我依然会受到她的邮件,每一封邮件中都是决绝而极端的话语。我知道她此刻是多么的无助,但我不是救世主,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行走人世,看繁华似锦,玉砌雕栏,过眼出火树银花,待烟花散尽,空留一地寂寞,无人来扫。
我们都是黑夜里孤单的影子。无力承担彼此的伤痛。注定了,我们要在特定的时刻决裂。就像被河水腐蚀掉支撑的大桥,轰然倒塌,已是必然。
“南一。
她来找我了。他的未婚妻,一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她真的是个漂亮的人,气质高雅,她说她爱他,三年相处,两年等待,等他归来。她说她已经为他找好了工作,等他那边的事情结束,他们就结婚。这是定好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说,她可以给他一个好工作,可以让他留下来,可以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一群可爱的孩子。我能给他的,她都能,我不能给他的,她也能。
我说我不在乎你能给他什么,也不在乎谁爱他,我在乎的是他爱谁。
她说,他爱她,毋庸置疑。
我输了,不,不是输了。擂台还没开始,我已经失去了资格。
原来,我连输都没有资格。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我竭力让自己忘了他爱她,可是,我做不到。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恐惧,他蜷在我怀里轻轻的啜泣,我感到他的力不从心,他发自内心的怯懦,连接吻都带着深深的忏悔。
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和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从此与他无关。”
我突然觉得我的世界一片狼藉,我所见到的,我所听到的,和我原来的想法是那么的不同。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单纯的,有想法然后去做。仅此而已。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世界需要救赎,我却不知道向何处祷告。
晃晃呼呼,我仿佛变成了佛祖面前的一粒种子。
佛陀问我你从哪里来?
我说我从风里来。
佛陀又问倘若没有风,你又从哪里来?
我迷茫了,我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
行走在这个迷茫的尘世,我像在凫水而行,左岸是带刺的玫瑰,右岸是有毒的罂粟。我看见的是姹紫嫣红,盛世繁华,心灵深处却是一片荒芜。
非我心不可扭转,非我意已坚如磐石,只是有些事,不是我不去想了,它就不存在了,我不说了,它就没有发生过了,它就像藏匿在河底砂石中的一具骸骨,经过岁月的打磨,虽已失了原貌,可它依然固执的存在着。它像一粒沙,强硬的揉进我的眼里,有人说,不去想它,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可是它毕竟如鲠在喉的存在着,逼我一次次去面对。
我问佛陀,倘使我愿用这一生的时光永驻高塔,伴你闻晨钟,听暮蝉,可否换的来生的一世安好?
佛陀说,世事因果,自有轮回,你若要用今生偿还上一世的因果,那今生的苦难又用哪一世来偿还呢?
我又一次绝望了,原来人生本是有苦难中来,又将归于苦难,如此往复,无始无终······
有一天,我与佛陀静坐,正巧地藏王菩萨前来拜会佛陀。
地藏王菩萨左手托着一个巨大的花瓶,右手托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佛陀说放下。
于是地藏王菩萨放下了花瓶。
佛陀说放下。
地藏王菩萨又放下了箱子。
佛陀又说放下。
地藏王菩萨迷茫了,我已经两手空空了,还要放下什么?
佛陀微笑着摇摇头,沉默不语,于是地藏王菩萨迷惑的走了。
我也迷惑了,你要他放下什么?
佛陀说不可说,一说就错。
我站在苍茫之顶,低头看着茫茫人世,每个人都如蝼蚁般忙碌着,恍然大悟,原来佛陀的放下,竟是这般简单!
于是我一跃,跳下了苍茫之顶,跳向了万丈深渊。
一道金光,佛陀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让你放下,不是放弃。说完,佛陀消失了。
我迷惘的看着我最后的生命历程,依然无解。于是,我就这样沦入了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