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三父子恭敬行礼,“草民拜见县令大人,不知县令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草民犯了何等罪状?”
云洛伊打量着何家三父子,何景年的面色有些黝黑,偏古铜色,身形瘦削,但却并不羸弱。这些想来是在各个地方东奔西跑锻炼出来的。
何大少爷和二少爷皆是身形挺拔的少年,长得端正,但却并不算出彩。他们的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子凛然的正气。
何家,应该是一户不错的人家吧。
霍临尘:“本官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贵府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不知可否入内说话?”
霍临尘的语气客气,显然已经有些超出了何家父子的预期,何景年连忙道:“大人快请进。”
很快,一众人便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府中,坐到了待客厅中,奉上了茶。
何景年见霍临尘不像是来找事的,但是,对他口中的“十几年前的旧事”,却是满脸疑惑不解,不明所以。
霍临尘坐定之后,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本官记得,去年也是约莫这个时候,令夫人到县衙找过本官一次,当时令夫人是为了寻找丢失了十几年的小女儿。”
这话一出,何家父子三个都齐齐一惊,何景年更是直接失态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大人莫非有了小女的消息?”
因为太过激动,他的动作很大,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显得很是失礼。
然而,此时的何景年已经再也顾不上这些,他的满心满眼,就都是霍临尘的这一番话。
何家两位少爷也都目光灼灼地望着霍临尘。
霍临尘正要开口,这时,门口处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同样是激动到变了调的声音。
“大人,您是真的有了小女的消息吗?这是真的吗?”
来人自然便是何夫人褚氏。
她素来睡眠不好,今夜何景年是歇在她的房中,这番大的动静,她自然也被惊醒了,心中委实记挂,便也撑着身子起来,打算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家老爷那句激动的大喊,褚氏激动得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褚氏疾步走进来,脚步前所未有的急切慌乱,望着霍临尘的目光中满是希冀。
身后的嬷嬷赶忙用力把人搀住,她那样子,真的像是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霍临尘直接拿出了那身小衣,摆在了手边的小几上。
“这身衣裳,是本官今夜在平宁庄上找到的。”
褚氏见到那身衣裳,不顾嬷嬷的搀扶,一下就扑了过去。
她捧起了那身衣裳,双手都在颤抖。
她摸索着寻到了衣袖处,待看清了上面绣着的小小“绯”字,豆大的泪珠瞬间滚滚落下。
“我的绯儿啊!这就是她当时穿的衣裳,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她当时穿的衣裳,这个字,还是我亲手绣上去的!”
何景年父子三人也都激动不已,眼中都闪着狂喜的泪光。
褚氏急切地望着霍临尘,“大人,您快告诉我,我的绯儿呢?她人在哪里?”
相对于和家人的激动,霍临尘的神态反应却是十分镇定,“当时,本官是要去救一个人,她今年十七岁,名唤花匪匪。
在关押她的那间密室中,本官看到了这身衣服。
但,你们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过你们,本官并不能断定那人就是你们丢失的女儿。”
何家众人听到这些话,一颗心都瞬间高高提了起来。
他们全都下意识忽略了霍临尘最后一句话,他们都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绯儿!
关押,密室……绯儿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褚氏的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眼中的泪更是哒哒哒地往下落。
云洛伊见此,鼻头不觉也有些发酸。
她想象了一下,若自己走丢了,娘亲只怕也会这般难过,甚至会更加伤心欲绝。
云洛伊出声提醒,“你们女儿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
这一句话总算提醒了褚氏,她止了泪,满是难言的哽咽,“她,她的蝴蝶骨上有一个绯红的胎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给她取名绯儿。”
云洛伊听到褚氏的这话,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没了。
“匪匪的背上,的确有一块绯红的胎记。”
褚氏激动大喊,“那就是我的绯儿,错不了,那就是我的绯儿!她在哪里?她被谁抓去了?现在又在哪里?”
褚氏神情十分激动,紧抓着那身小衣,直接扑到了霍临尘的脚边,满脸是泪的哀求他给出回答。
霍临尘忙起身虚扶,何景年和何家少爷们急忙上前把褚氏扶了起来,极力安抚她的情绪。
霍临尘原本是打算把那封信拿出来,但是现在看到褚氏这般激动,他顿时就生出了迟疑。
褚氏的精神状态不好,怕是不宜再经受其他的刺激。
何景年父子自然也看出她状态的问题,何景年急忙在她某处穴位上按压了几下,原本疯狂激动难以自持的褚氏,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依旧缓缓淌着泪,望着他们的眼神满含期待。
云洛伊一时心里酸涩不已,心口闷闷地疼。
这一次,花匪匪若是能平安顺利地回来,在何家,必然能受到最妥帖最细致的关爱。
但是此时,她究竟被藏在了哪里,又是否吃尽了苦头,却无人能知。
霍临尘本想让他们把褚氏带下去,但褚氏却坚持不肯走,一定要在这里亲耳听那关于自己女儿的一切。
无法,霍临尘只能拿出了那封信。
“这封信,便是对方在打斗中掉落的,你们且看看。”
何景年连忙接过来,一看之下,神色就变了。
信中称,花匪匪是何家丢失的女儿,对方因私怨,十四年前将其掳走,而今更是想以她为筹码换取更多的利益。
私怨……
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埋下了什么私怨?
何景年捏着手中信纸,面色怔然。
霍临尘沉声问,“何老爷是否想到了什么?以前是否有什么仇家?”
何景年连忙摇头,“没,没有……草民早在女儿失踪之时就细细筛查过前半生所做种种,自认为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实在不明白,这信中所说的私怨,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