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可认得一个叫席萧玦的人?”霍临尘又问。
花匪匪以前是席萧玦的傀儡,被他用碧蚕蛊控制,不得不唯他之命是从。
从这些前情来分析,基本上可以推断,花匪匪当年被掳,与席萧玦脱不开干系。
霍临尘没有把碧蚕蛊之事道出,若是道出此事,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何景年满脸茫然,他回头看向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齐齐摇头。
“从未听过此人。”
霍临尘微微抿唇,“我们初次见到匪匪时,是在山河县,而她一直受制之人就是席萧玦。
今夜,与本官交手,不小心遗落此信之人,亦是席萧玦。”
何景年任凭怎样回想,也根本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究竟是何许人,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要报复在我女儿的身上……”
气氛一时凝滞。
片刻,霍临尘方才继续开口,“这些东西都是在平宁庄发现,而平宁庄是金家的产业,不知贵府与金家,是否有什么利益上的纠葛与私怨?”
此事,既绕不开席萧玦,也绕不开金家。
现在需要厘清的是,金家跟这件事,跟席萧玦此人,究竟有没有关联。
这不仅是要查花匪匪当年被掳走的真相,更牵涉到了至今悬而未决的银矿案。
金家……
何景年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震惊过后就是茫然。
显然,在他的仇敌名单中,完全没有金家这个选项,是以当下听到,才会这般震惊,这般不敢相信。
他摇头,语气茫然,“没有,我们两家素来无冤无仇,甚至还颇为交好,志成他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褚氏艰难急喘,“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十几年前既然敢跟冯氏暗通款曲,私下苟合,可见他的人品低劣。
老爷你自以为与他交好,但说不定他却因一件小事就因此记恨,直接对我们的绯儿出手!”
何景年一时默然,说不出话来了。
何家大少爷忽然开口,“此事尤未有定论,但平宁庄是金家的做不得假,霍大人亦是在那里发现了这些,并与那席萧玦交了手。
单单是凭借这些,金家就脱不开干系。于情于理,我们应当去金家把妹妹要回来,讨回个公道。”
何家大少爷的这一番话,倒是让霍临尘和云洛伊都禁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
这话也提醒了何景年和褚氏,褚氏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去金家,现在就去金家!”
然而,她刚起身,整个人就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何家人瞬间惊呼出声,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查看。
褚氏急火攻心,才会眩晕昏倒,何景年掐着她的人中,目露担忧。
“绯儿之事,自然由我们去处理,你的身子不好,好好歇着便是了。”
褚氏不肯,“我找了她那么多年,而今终于有了消息,我如何等得了?”
“可你若是出了事,绯儿找回来了岂不也要伤心难过?”
褚氏还要再说什么,又被何家大少爷开口打断,“父亲,母亲,孩儿以为,金家要去,却不宜现在就去。”
何景年不觉看向他,目含询问。
“孩儿以为,应让此事闹大,此事闹得越大,当着众人的面,到时候即便是去搜查他的府上,金不焕也没有反驳推卸的机会。
他明日便要成亲了,当着迎亲队伍的面将此事抖出,便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听了他这话,霍临尘和云洛伊不觉更加对他刮目相看。
因为这恰也是他们两人心中所想。
云洛伊做梦都想要搅和了金不焕与檀香的婚事,但却找不到机会。
而霍临尘不过是想她所想罢了。
何家大少爷的提议,显然是帮了他们的忙,让他们不用自己亲自出手,就能把这场亲事搅黄。
何景年神色迟疑,“可明日的亲事是与林家……”
他们这样一番搅和,不仅是给金家难堪,对林家亦是如此。
何大少爷不以为意,“金家若真的跟妹妹当年被掳和现在的失踪有关,那便说明金家藏污纳垢,金家人一个个心术不正,并非值得托付之良人。我们若是能把这门亲事搅了,对林家未必不是好事。”
云洛伊简直大为赞同!
她觉得这个何家大少爷简直太拎得清了,简直每个字都说到她的心坎儿上,不愧是匪匪的亲哥哥。
何景年还没说话,褚氏就已经开口,“没错!瑾儿说得对!更何况,他们两家的亲事再重要,难道还重要得过绯儿的安危吗?”
褚氏的气息依旧有些羸弱不足,但是,话里的气势却是不容置疑。
何景年像被戳中了软肋,当即便应了下来。
“好!待明日,他到林家迎亲之时,我们就去讨公道!当着林家,当着众宾客的面!”
何家的团结一致,有些令人意外,但看到他们一心为着花匪匪,云洛伊心中又禁不住生出丝丝感动。
金府里的金不焕,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今夜,他甚至做了个美梦,提前演练了一番明日的成亲。
而与此同时,县衙的某个房间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云清子一身白衣,席萧玦则是一身黑衣,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的,赫然便是失踪许久的卷卷。
它蔫头耷脑,眼皮沉重,像是累极,艰难地吱吱叫着,却显得格外虚弱,哪怕它眼睛睁得艰难,却依旧固执地盯着云清子,眸中满是戾气。
云清子伸手,把黑布一甩,整个笼子就被罩上了,它的视线被彻底阻隔,只传来了几声虚弱的“吱吱”。
云清子淡淡转开视线,看向席萧玦,“如何?”
席萧玦神态恭敬,“他们已经去了何家,不出意外,明日此事就会闹开。各处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出差错。”
“五皇子呢?”他是这一场戏最重要的见证人,少了谁也少不了他。
席萧玦忙道:“明日定能按时到港!”
云清子眼底幽光浮动,像是最幽冷的深潭。
“金家、林家、何家,是该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