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言踏出无名药铺之后，整片天空瞬间化为金色的海洋。这一刻，整个人族九州，不论东南西北，男女老幼，都被这一幕个深深吸引。
吵架的夫妇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正在行刑的刽子手放下了屠刀、私塾中摇头晃脑的稚童也停止了背诵……总之，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抬头望向了天空。不仅如此，金色海洋出现的同时，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发出不知名的声音。这些声音落在凡人耳中就像是窃窃私语，让人听不真切。但是落在修行者耳中，却仿佛炸雷一般。那道声音只有一句话，但是却让无数人心神荡漾。
“天下学宫登天试，今日大开。凡骨龄三十以下，皆可过登天试，入我天下学宫。”
紧接着，金光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座金色的台子伫立于高空。
此时此刻，整座云州之内，无数人都心潮澎湃。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天下学宫登天试，名副其实，果然是一步登天。天下学宫虽然无法保证每个人起点的相同，但是却可以保证在这场登天试中的公平。
云州各地，有人于火焰之中抬头，有人于冰雪中仰望，还有人神色淡然云淡风轻。这场登天试，绝对不仅仅是云州一个时代的盛宴，而是整座云州历史上的盛世。有不少人自许久以前就已经被封印，等待的就是登天试这样一个机会。
“那叫黄金台，我人族的一件鬼兵，蕴含有空间法则。你看着它似乎就在你的头顶，但其实它的本体却是在中土神州之内。不仅如此，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它仍然可以发挥出作用，不仅仅是让你们看看而已。”
楚言转头，杜掌柜已经不知何时从药铺中出来，望向天空中的黄金台，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他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登天试，应该就是借用黄金台来统御。”
楚言听出了杜掌柜话中不一样的意思，问道：“虽然登天试是第一次在人族九州范围内开启，但是仅仅中土神州也是一片极为广袤的土地，难道不是用黄金台吗？”
杜掌柜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中土神州虽然地域广袤，但是世家宗门林立，等级森严。在那里，竞争更为残酷，登天试选拔人才只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各方势力的一个竞争。正是因为如此，黄金台也没有动用的必要了。”
楚言点头，心中了然。当登天试化作势力间竞争的工具，想必天下学宫的那些人也不想参与过多。毕竟只是走一个形式，黄金台的动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与此同时，楚言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既然登天试之前一直是中土神州势力之间倾轧的一个工具，那么这一次将范围扩大到人族九州，必然会涉及到不少势力的利益。既然如此，就一定会有反对。楚言好奇的是，天下学宫是怎么力排众议，做出这个决定的。
如果杜慈仁知道楚言这个想法，一定会笑出来的。因为楚言还不知道，天下学宫对整个人族意味着什么，天下学宫里的那位老圣人对整个人族意味着什么。如今中土神州不少统御偌大世家、宗门的领袖，当年可都是挨过那位老圣人的板子。
那些势力平日里小打小闹，再激烈天下学宫都不会去管。但是一旦是老圣人拍板的事情，那些势力也同样无法干涉。楚言不知道，杜慈仁可是见过一个个修为通天、成圣做祖的存在，在那个穷酸秀才打扮的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俯首帖耳乖乖挨训的场景。
杜慈仁瞥了楚言一言，颇为诧异道：“小子，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楚言冷哼一声，淡然道：“激动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得靠打架来定胜负。再说了，不过是一件鬼兵而已，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杜慈仁笑了笑，他感觉得到，楚言对于苏雪霁一事心有怨怼。毕竟以楚言的才智当然猜得到，哪怕杜慈仁没有出手，也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不过他们也是为了激起楚言的斗志，哪怕是楚言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真到了那个时候，楚言还得借助他们的力量去抢亲呢。
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楚言就会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当然可以借助他人的力量，但是既然是借助，那么就得付出代价。楚言隐约感觉得到，自己就算没有击败张自浊，以他和杜掌柜的交情，应该也可以换来杜掌柜的一次出手。但是楚言不想这样做，毕竟心境这两个字，自己可是刚刚深切思考过的。
有些决定不能做，一旦做了，你这一生可能都在为这个决定偿还代价。大道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今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未来可能让自己的路成为一条断头路。
杜掌柜也丝毫不在意，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我有些事情，药铺要关上一段时间了。你既然已经代表了瑶光阵宗，那么周亦行肯定照顾你的。按照你说的话，你也不需要操心什么，一路打过去就行了。不过你放心，我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遵守。等你击败张自浊，我就豁出我这半条老命，把能用的人情都用了，请他个几个圣人给你压阵，咱们去风风光光地抢亲。”
楚言瞥了杜掌柜一眼，嗤笑道：“不愧是杜掌柜，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你也是一个圣人游戏人间呢。”
杜慈仁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些消息。就在刚才，百人榜单又变换了，挤进来了一个你们南域的人，叫曲浮云，现在排在第九十七。”
楚言面色微微一变，然后胸有成竹道：“他不会只排在九十七的。”
曲浮云一人，给楚言的印象极为深刻。他虽然在剑道上败给了楚言，但是楚言也不得不承认，曲浮云才是真正为剑而生的。如果常山剑仙看到了曲浮云，一定不会给出“不够纯粹”这样的评价。
不仅如此，当日景仲降临，整个五剑楼，只有曲浮云一个人没有跪。在那个时候，楚言就知道曲浮云的成就绝对不会仅仅局限于南域。毕竟天赋只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但是心性、意志等等却是决定了一个人的下限。
说到这里，楚言连忙问道：“就只有曲浮云一个人吗？还有我南域其他人吗？”
杜慈仁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好像还有个姓尹的，排名也是九十多。其他的话，我就不太清楚了。”
楚言心中激动万分，这个姓尹的，想必就是沈相因当初带回来的弟子尹栖迟了。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是作为沈相因的弟子，最起码尹栖迟的心性不会太差。用闻天语的话说，就是可以一起痛痛快快喝酒的人。
更重要的是，尹栖迟来了，那么想必楚言很快就能见到一众师门兄弟了。齐千帆、珠玑、虞渊、连城风雨……这一个个当初都是在道门大劫之时，共同浴血奋战的人。
杜慈仁看到楚言激动的神色，心道跟你爹是真像，登天试开启都没见你这么激动。随后，他拍了拍楚言的肩膀说道：“差不多了，去瑶光阵宗吧，周亦行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楚言点了点头道：“嗯。”然后大步走向瑶光阵宗的方向，身形飘逸，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