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可避免的战争(四)
刀笔梨2025-10-29 09:365,005

  德意志第三帝国还派了特别分队进入被占领区,收缴了数量巨大的军事装备、武器和弹药,包括超过1000架飞机、2000门野战炮、超过800辆坦克和其他装备。但是,这对于第三帝国的军备需求而言只够塞牙缝的,其中一些被卖到了国外以换取急需的外汇。猶太人的企业被立即没收,财产直接转移给第三帝国企业。捷克的黄金储备也被收缴。英格兰银行还因此激怒了英帝国政府,因为它批准将捷克政府的伦敦账户中超过80万盎司的黄金于1939年6月转运到布拉格新政府。

  不过,虽然四年计划和帝国经济部代表在3月15日就已经到了布拉格,但他们非常小心,避免破坏捷克经济,或者得罪捷克的非猶太商人。比如,捷克的国际化公司,如拔佳鞋业(Bata shoe)帝国,能创造可观的利润,它们并没有受到德意志占领者的严厉限制。像斯柯达一类的重工业和制造业集团仍然在生产以德意志之外的国家为主要出口对象的商品。但是与此同时,第三帝国也迅速引进了国内已经采取的措施来征召和调配劳动力。

  其实,捷克国内失业的农业工人早就在给不断扩张的帝国经济打零工,以此脱离失业窘境——1938年人数已超过10.5万——而现在德意志还要在捷克招更多的人。在占领的第一个月,3万名新工人被说服前往旧帝国参加劳动,其中多数是工业领域的熟练工。

  第三帝国已经有了吞并奥地利的经验,现在他们首次将这一经验适用到一片被征服的外国土地上。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产生了大量新机构,这些机构为后来重组其他被占领国家的政府提供了模型。当地工业还能继续运营,但要接受第三帝国的统治。后来第三帝国的参与度越来越高,第三帝国的企业会接管一些本地工业,特别是没收猶太人企业。

  不过,一套当地的官僚系统和一个名义上的当地政府得以保留,受一名第三帝国行政长官控制。第三帝国扩大了本国经济影响的范围,将当地经济整合到大德意志经济圈中,和第三帝国其他经济领域各有分工。以捷克斯洛伐克为例,政府鼓励捷克工业以东南欧为主要的出口目标,而第三帝国则主要向西欧出口。捷克政府和境内猶太人的财产都被无情掠夺(捷克的波希米亚皇室王冠珠宝被带去第三帝国,此后还有更多东西步其后尘)。

  被征召进入旧帝国劳动的捷克工人身份低贱而特殊。此前为了和工人原籍所在国家保持良好关系,第三帝国只是威胁,称如果工人违反法律就会被驱逐。不过现在这样的威胁已然多余,而且有碍生产。1939年6月26日和7月4日发出的新规规定,第三帝国境内的捷克工人如果偷盗、抢劫、参与政治活动、敌视国家社会主意或者拒绝工作,就会被送进集中营进行保护性拘留。这一规定有效地将他们置于法律保护之外。尽管如此,1939年3月,仍然有1.8万名捷克工人通过自由择业移民到第三帝国其他地区,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之内每个月都有超过1.6万人通过类似方式移民。在此之后,移民人数大大下降。移民远远不能填补第三帝国劳动力供应留下的空缺。强制措施似乎不可避免。1939年6月23日,戈林预计欧洲即将发生冲突,说道:“在战争期间,成千上万的人会被派到第三帝国,他们会住在军营里受到管制。这些人来自保护国中没有参与战时经济建设的人,我们会专门派他们去农业领域劳动。”这样一来,为维持的德意志战时经济,系统性驱逐和压迫数百万欧洲人的大门敞开了。

  相似的情况也在斯洛伐克出现了。斯洛伐克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吸收进德意志第三帝国。最初在小胡子的鼓动下,在《凡尔赛和约》达成之前已经统治斯洛伐克长达几个世纪之久的匈牙利人原本希望收回领土。这一次他们对斯洛伐克人决定在第三帝国支持下宣布独立并且成为保护国非常生气。为安抚匈牙利摄政霍尔蒂将军,小胡子在3月12日宣布,匈牙利可以获得其长期以来一直声称对其拥有主权的捷克斯洛伐克喀尔巴阡乌克兰地区。

  德匈两国政府开展行动的理由是1939年3月6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滥用权力,使得喀尔巴阡乌克蘭地区的自治权已不复存在,现在占领这片地区可以说是反抗捷克人的压迫需要的外部力量干预。该地区55.2万居民中只有刚到12%是马札尔人,但布达佩斯仍然相信该地区自古以来就属于匈牙利。1939年3月16日,匈牙利派出部队和机动单位穿越斯洛伐克边境,直到第三帝国政府命令他们停下。最后,作为分裂捷克斯洛伐克的最后一步,里宾特洛甫告诉3月20日被召到柏林的立陶宛外交部长,如果立陶宛政府不同意按照梅梅尔德意志人(多是呐粹分子)的要求把该地割让给第三帝国,那么第三帝国的战机就会去轰炸立陶宛首都科夫诺(Kovno),即今考纳斯(Kaunas)。而捷克斯洛伐克和喀尔巴阡乌克蘭的命运已经足够让立陶宛人懂事,他们同意割让土地,并于1938年3月23日签署了转让文件。德军部队当天就开进了梅梅尔。下午早些时候小胡子乘坐一艘德式战舰来到梅梅尔,向当地欢呼雀跃的德意志人致辞;当天傍晚他又返回柏林。

  第三帝国再一次兵不血刃地取得了大片领土。1939年3月的危机并没有持续多久,它几乎没有给民众形成所谓“战争精神病”的机会(这种病在1938年夏特别流行)。第三帝国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将梅梅尔并入第三帝国,连以前是社民党的人也不例外。不过,社民党特工也有报告,称人们对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带来的后果忧心忡忡。首先,这一次再也不能用什么拯救德意志少数族裔免遭压迫等理由搪塞了(虽然戈培尔一直致力于宣传捷克人在虐待德意志少数族裔)。“我认为,”据报道一个工人曾经说,“应该让捷克人自己和平共处,占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直到不伤一兵一卒占领捷克的消息传来,人们才开始称赞小胡子的胜利。还有很多人毫不在意,他们的民族主义敏感神经已经在之前的奥地利和苏台德事件中被冲淡了。德意志中产阶级普遍认为,只要能够避免战争,占不占领都是无所谓的。不过对这件事的怀疑情绪也开始愈发扩散。这是小胡子迄今最不受欢迎的一次胜利。“上一次我们也是一路凯歌,”一个工人回想起一战中的宣传时讽刺道,“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

  很多普通德意志人对战争非常担忧。眼见国际社会对第三帝国强取捷克斯洛伐克反应强烈,这种担忧进一步加强。此前,内维尔·张伯伦统治的英帝国政府把辛苦得来的《慕尼黑协定》当作巨大的外交成就,认为神圣的协定能够解决中欧剩下的所有问题。张伯伦曾经向兴高采烈的支持者挥舞展示那一纸协定,说协定能够保证“我们时代的和平”,但现在这份协定已经成了废纸一张。根据下议院后座议员的反映,当时英帝国的立场急剧转向反对第三帝国。尽管张伯伦很犹豫,但在外交部的建议下,首相还是在3月17日的演讲中发声质疑,认为小胡子并不是在修正1919年和约的错误,而是在“用武力征服世界”。

  第二天,英帝国内阁同意和波兰政府展开对话,寻找阻止第三帝国进一步威胁波兰的最好方法。此时,英法一边加倍努力重整军备,一边继续和波兰人展开密集谈判。不久,柏林在政府报告里威胁波兰的新闻于3月29日出现在英帝国的报纸上。张伯伦随后发布公开保证,称如果波兰的独立受到威胁,英帝国将会站出来保卫波兰。英帝国的保证意在吓退第三帝国。不过,英帝国做了两手准备,为这一保证附加了一些秘密条件,这些条件足以使绥靖政策继续下去。英帝国内阁同意,要是保证生效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面对第三帝国归还但泽和波兰走廊的要求时,波兰人不能“挑衅、愚蠢和固执”。所以,张伯伦仍想通过协商解决问题,但他的协商只会让波兰像《慕尼黑协定》之后的捷克斯洛伐克一样脆弱不堪。毕竟,波兰距离英帝国也很遥远。此外,保证生效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波兰必须发动军事动员抵抗德军武装入侵。英帝国在提出这一条件的同时,又严厉而完全合理地警告了波兰人武装抵抗德军的后果。而且张伯伦仍在期望和平,只是他的策略从完全绥靖转向了绥靖加牵制。

  从第三帝国的角度来看,张伯伦对波兰做出的保证在很多方面都不可信。

  首先,如果战争爆发,英帝国如何给予波兰实际援助?地理和后勤问题如何解决?模糊不清的保证、张伯伦一贯的模棱两可,让人倾向于认为英帝国根本没有认真考虑上述问题。尤其是前些年的经验(莱茵兰问题、奥地利问题以及《慕尼黑协定》)使小胡子深信,英法不可能采取实际行动。小胡子认为,英法统治者都是没种的胆小鬼。另外,第三帝国内部有一个因素已经和一年之前不同,那就是德军及其统治层在战胜波兰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犹豫。在他们看来,波兰军队和装备精良的捷克现代军队不同,他们非常落后、装备残缺、领导力羸弱。其实早在1939年3月小胡子就已经通知布劳希奇,如果但泽和波兰走廊回归的谈判破裂,就对波兰动手。布劳希奇就此制定了侵略计划,命名为“白色方案”(Case White)。小胡子同意了这一方案,并亲自撰写了方案的引言。在引言中,小胡子声称他的目标是赢得一场局部冲突,不想把战争扩大,但德军必须在1939年9月初做好行动准备。和一年前一样,柏林开始针对与第三帝国为敌的对象展开宣传攻势。

  1939年4月20日,为庆祝小胡子50岁生日,柏林举行了一场五个小时的军事游行。戈培尔在日记中写道,“这次游行巧妙地展示了第三帝国的实力。”他还说,“这是我们的重型炮兵第一次秀肌肉。”一周之后,也就是在1939年4月28日,小胡子正式向国会宣布,废除1934年和波兰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Non-Aggression Pact with Poland),以及和英帝国在1935年签订的《英德海军协定》。1939年4月初,魏茨察克通知波兰人,就但泽和波兰走廊进行的协商该结束了。

  1939年5月23日,小胡子告诉包括戈林、哈尔德和雷德在内的军队管理人,“不流血很难保证进一步取得成功。”“不是因为但泽处于危险之中,”小胡子还说,“对我们来说是要在东方拓展生存空间,保证粮食供应的问题……如果命运让我们和西方一决雌雄,那么在东方先占一大片土地是个好主意。”于是,第三帝国必须在第一时间抓住合适机会攻打波兰。小胡子承认英法两国可能会援助波兰。“这样英帝国就成了我们的敌人,和英帝国的较量将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在某些可能的情况下,波兰会在没有援助的情形下慢慢崩溃。但从长远来看,和英法的战争不可避免。“英帝国将是和第三帝国为敌的主要力量。”他还说,希望这场战争不要持续太久,但也要准备打上一场持续十年或十五年的战争。“时间不会站在英格兰一边。”如果荷兰、比利时和法兰西被占领了,英帝国城市被持续轰炸,并且海外供应链海空两路都被封锁,英格兰的血就会流干。不过,小胡子又加了一句,他说第三帝国可能还没有为再多撑五年做好准备。所以,1939年的第三帝国政策应该是尽可能地隔离波兰,并保证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不会立即引发一场全面的欧洲战争。这些闲谈和小胡子在多个场合说过的自相矛盾的话,反映出他并不能确定入侵波兰的后果。不过,即使小胡子并不确定,第三帝国仍然展开了外交组合攻势,确保切断波兰可能获得的任何支持。

  1939年5月22日,德意志第三帝国和意呆利的联盟升格为所谓《钢铁条约》(Pact of Steel),同时德意志第三帝国还和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以及丹麦达成了互不侵犯共识。

  1939年3月,德意志第三帝国和罗马尼亚签订协议,如果发生战争,德意志第三帝国将能够获得罗马尼亚的石油资源。德意志第三帝国还和瑞典与挪威也达成了类似的贸易协定(但不像罗马尼亚那样一边倒),获得了两个国家的铁矿资源。不过,第三帝国和土耳其、南斯拉夫以及匈牙利的协商并不成功,尽管第三帝国特意在经济上释放了善意,但最后却没有收获多少具体成果。最出人意料的突破来自莫斯科。小胡子意识到红苏和波兰之间有一条很长的边界线,战略上具有关键的重要性,因此为确保入侵成功,保证红苏中立至为关键。为遏制第三帝国的侵略行为,英法也可能寻求红苏支持。1939年6月6日,小胡子在演讲中不再习惯性地指责世界红色主义的威胁了,而是把西方民主国家锁定为攻击对象。

  在幕后,里宾特洛甫着手推动和苏联人签署正式协定。【钢铁慈父】在1939年3月10日发表演讲,对此表示鼓励。在演讲中【钢铁慈父】宣布如果西方资本主义和德意志第三帝国发生冲突,红苏不会进行援助,因为英法不断地满足小胡子的各种要求,明显有助于小胡子实现其长远目标,即攻占红苏。1939年5月3日,【钢铁慈父】将长时间跟随自己的外交部长马克西姆·李维诺夫(Maxim Litvinov)撤职。李维诺夫支持集体防御政策,主张应该和西方国家保持正常的接触。【钢铁慈父】改让更强硬、更忠诚的维亚切斯拉夫·莫洛托夫(Vyacheslav Molotov)走马上任。人尽皆知的是,李维诺夫是猶太人,而莫洛托夫不是。

  1939年,【钢铁慈父】处境艰难。在过去几年里他在高级将领、兵工厂厂长和高级军官中开展了暴力清洗活动,导致整个政权高层之中有直接作战经验的人少之又少。能干的技术专家被逮捕和杀害的达数千人。红苏的军事准备十分薄弱。从1939年6月开始,【钢铁慈父】就察觉了小胡子以及第三帝国要在8月末9月初入侵波兰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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