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完陆游器这里的事,已经快到中午了。
本来段咫是想和贝曼冉约饭的,但云彩儿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姐姐云梦在山庄做了好吃的,让他过来吃中饭。
段咫本想晚上过去,但挨不过云彩儿撒娇卖萌纠缠,只得点头同意。
贝曼冉也没说什么,把自己的豪车劳斯莱斯耀影给段咫开,让陆游器送自己回家。
半个小时后,段咫开着劳斯莱斯耀影到了临海山。
上山路段,他发现有一条很清晰的车辆痕迹,应该是某辆车两三分钟前刚开过的。
至于车主是谁,段咫已经不需要猜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加速往临海避暑山庄驰骋而去。
……
同一时间,山庄门口。
黄瑟从车上下来,打扮的很年轻。
他掬着一束包装精美的向日葵,天空暖阳高照,为向日葵的花瓣染上一层亮丽的金边。
“梦梦,好久不见,还是这朵花最像你。”
云梦眼睁睁目视着来到自己身边,将向日葵花束递过来的黄瑟,娇躯一震。
尘封许久的记忆蓦地浮现在脑海,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大学时代,还有那片种满向日葵的花海。
“梦梦,你听说过那个向日葵的传说吗?”
在金色闪耀的世界里,面容青涩的黄瑟凝望着她。
“相传向日葵是一名坠入凡间的仙女所化,因为她喜欢上曜日之神阿波罗,最终受到惩罚。”
“即便化为向日葵,她仍没有抛弃对阿波罗的那份爱,向阳而生,追光而行。”
黄瑟说着,忽然单膝跪下,眼神炙热而浓烈,声音饱含深情。
“我一直都在守候,守候那位能驱除我一切悲伤,如向日葵灿烂绽放的姑娘!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
云梦从回忆中清醒,不由百感交集,尤其当她察觉到黄瑟身上散发的凄凉气息,胸口憋闷得难受。
她怎么会不恨黄瑟?
爱的有多么深沉,恨就有多么浓烈!
这些爱恨交织的念头,当黄瑟重新回来的瞬间,便已经深埋在她的脑海。
尤其是当段咫告诉自己,两人之间所谓的情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只是一场梦时,喉咙好似被灌下一坛苦酒,内心空荡荡的。
段咫不能给予她需要的感情,可黄瑟竟愿意倾尽所有。
从以前到现在,她似乎一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心绪杂乱之际,黄瑟靠着她越来越近,久违的味道充斥在她周围每一寸空间。
“向日葵拔地而起,却又追逐太阳,沧海桑田,亘古不变……”
“梦梦,请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
“我希望能陪伴你左右,与你一起沐浴阳光,享受微风,任时光流逝,至死不渝。”
每一句落入云梦的耳中,都让她彷徨的心变得愈发犹豫。
这些年她所遭受的苦痛仍历历在目,如何愿意这样轻易宽恕黄瑟?
然而,她又能在黄瑟身上感受到那份恳切的心情,拒绝的话实在无法说出来。
尽管不愿承认,可她心底仍对黄瑟保留着一份爱恋。
身体可以伪装,但真实的情感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黄瑟看到云梦迟疑不定,于是一把将她身体环住,脑袋微低,嘴唇与她相接,动情地辗转厮磨起来。
“嗯……”云梦想要挣脱黄瑟的怀抱,视线却落在他那张动情的脸上,一如初见。
数年未见,黄瑟似乎把积攒的浓烈情感,全都在这个吻中宣泄出来。
“姐姐,你怎么……”
就在这时,山庄门内传来云彩儿惊讶的嗓音。
云梦娇躯震动,打算推开黄瑟。
殊不知,黄瑟环在她腰间的手竟渐渐收紧,根本不想让两人分开。
“你给我松开!”云梦暗自发狠,当黄瑟的唇舌已经探入她的嘴里时,她拼劲全力,总算挣脱对方的钳制。
“你太过分了!”
云梦不假思索地给了黄瑟一记耳光,身体不住哆嗦着,掌心已变得殷红。
“黄瑟,你再纠缠下去,我只会更加看不起你!”
讲完这句话后,她的双眸已泛起起淡淡的泪光。
五味杂黄的心绪,让云梦无法恢复冷静。
黄瑟感受着脸颊传来的阵阵灼痛,却根本无法与心中苦楚相比。
即便数年分离,他对云梦的情感非但没有变淡,反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好似走入魔障,之前丢下云梦跑掉所带来的悔恨,正时时刻刻啃噬着他的内心。
“纵使再卑微,我也没办法对你放手!”黄瑟双目含泪,大步迈出,打算再度环住云梦的身体。
忽然,一道瘦削的身影直接挡在黄瑟的面前,寸步不让。
“黄先生,请不要把你所谓的爱强加给别人!”
看到蓦然出现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情绪不稳的云梦与黄瑟全都呆了一瞬。
这人正是段咫,却见他脸色冷峻,眼底浮现出锐利的光芒。
他驱车在临海山搭建的停车场下来后,大老远就发现黄瑟掬着一束花接近云梦,紧接着居然还上演了索吻的戏码。
虽然距离较远,可段咫仍敏锐的发现,云梦明显并不情愿,说明她是被黄瑟逼迫的。
见黄瑟对自己有恩的人受到逼迫,这已然侵犯了自己坚守的底线。
因此,段咫才会过来阻止。
望着段咫并不宽阔的后背,云梦身体微僵,眼底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在关键时刻被段咫救下的场面,已经发生了不止一回,恰因为这样,她才会更加难以抉择。
何况面前这二人的相互对抗,她才是罪魁祸首。
“段咫大哥哥,赶紧把这个坏人打跑,我刚刚可全都看到了,这个坏人分明就在欺负姐姐,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这时云彩儿也跑了过来,粉嫩的笑脸洋溢着怒气,似乎被气的不轻。
黄瑟当然不会和云彩儿计较,双眸直勾勾地瞪着段咫,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段咫,你怎么总喜欢多管闲事?!”
他怎能不怒!
每当自己和云梦相处看到一点希望,这个段咫就会跑出来坏事!
老实说,若非顾忌云梦的感受,他绝对会把枪拿出来,直接把段咫杀了。
“黄先生,喜欢惹事的是你才对吧?”段咫神色如常,冷声说道。
“你好歹是个男人,居然每次都不管云小姐的想法,只会强行逼迫,要是再发展下去,已然构成QJ罪了吧?”
黄瑟按捺住怒火,面上已覆上一层寒冰:“你少说废话,这些都是我和梦梦的隐私,根本轮不到你插手!”
“我自然不会影响云小姐处理个人事情,不过我更不可能看着云小姐承受败类的逼迫。”
段咫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说辞,眸光如刀般落在黄瑟的脸上,不断游移。
“败类?你竟敢这样辱我?找死!”黄瑟怒意暴涨,再也无法按捺内心之怒,抡起胳膊,向着段咫挥了过去。
此时他脑中已将云梦的看法抛到一边,只打算把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打的跪地求饶。
岂知,被怒气冲昏头的他,终究没想起段咫的身手远远超过自己。
“嘭!”
黄瑟才刚刚凑到段咫身边,对方便抬腿横扫,登时他的身体直接被扫飞,在空中打了个旋,方才重重摔在地上。
黄瑟只觉全身像散了架一般,疼的厉害,大约缓了一分钟,这才扶着栏杆从地上缓缓爬起。
“段咫!!!”
黄瑟攥紧拳头,不在乎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向段咫扑去。
见状,段咫没有半分客气,中挥出拳,径直击中黄瑟的小腹。
即便没有使出全力,可黄瑟这样的寻常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
“噗——”
黄瑟胃部残存的食物一股脑地喷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汗出如浆,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段咫正打算继续动手,云梦却阻止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段先生,就这样吧。”
她和黄瑟毕竟曾是多年夫妻,如今见他这般凄惨,又怎会无动于衷。
段咫不再出手,静静站在原地,双眸古井无波,一言不发。
云梦原本打算将黄瑟搀起来,可看了身边的段咫又开始犹豫,最终停下脚步。
“段咫,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品尝到我今日数倍的屈辱!”
黄瑟眼睛布满血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以为我会怕吗?”段咫神色淡然,不疾不徐道:“看你现在这副嘴脸,又如何配得上云小姐?”
黄瑟声嘶力竭:“我哪里配不上梦梦?”
“哼,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一直生活在温室的花朵,忽然遭受狂风骤雨,最终落得必须拾取废品,甚至将卖掉肉体,究竟要多么坚韧的内心才能承受?”段咫冷冷地俯视着他,字字诛心。
“你又怎么可能清楚,作为一个女人,漂亮的脸蛋被毁掉,与妹妹在贫民窟的垃圾场里相依为命,连吃饭都奢求时的那种苦痛,却还要给妹妹带来希望,这究竟是怎样的顽强?”
听到这些话,黄瑟的身体巨震,嘴唇蠕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明明是天真浪漫的童年,其他孩子都可以在富足的家庭里生活的无忧无虑,可彩儿面对的却是那四处漏风的墙壁,和度日如年的煎熬。”
段咫眼神愈发冰冷,声音潜藏着怒意。
“可是你呢?只因自己的怯懦选择逃避,将妻子直接撇下面对那些狂风骤雨,如今云小姐的心已是千疮百孔,你却在外面功成名就,然后打算随便丢几句情话,就妄想让她与你破镜重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你能为云小姐设身处地去考虑,就要去弥补她所缺失的东西,不论是家的温馨,还是明媚的希望,还有彩儿今后的道路,这些才是作为男人该有的态度。”
“可你除了嘴上抹蜜,话说得非常好听,可一点实际行动都没做过,就说云彩儿,你可曾关心她每一天是怎么过的吗?有问过她需要什么吗?”
“扪心自问,你真的配的上云小姐吗?”
听到这些话,云梦的眼睛渐渐湿润。
因为段咫的这番话,每一句都落在她的心坎。
她之所以没办法答应黄瑟,就是之前那些残酷的日子根本没办法忘记。
即便黄瑟对自己的感情不假,可他却不像段咫那样能走到自己内心深处,给予心灵的慰藉。
黄瑟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幡然悔悟。
段咫没有说错,他一直都是嘴上说说,可没有一处能落在实处。
而且归来已有些时日,他却连个衣裳甚至零食都没有不曾送过二女。
如今他总算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全都明白了,这一顿打没被揍。”
黄瑟抹了抹嘴巴,凝视了云梦与云彩儿几秒,便一瘸一拐地钻入车内,驾车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