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谭怜爱莞尔一笑。
“尝尝就尝尝。”
这种混合酒的喝法又有不同,谭怜爱的贪恋爱,需要一口喝完,体验酒在嘴里的跳跃翻腾。
而段咫的酒,则需要一口一口细细品味。
因为每一口的味道,都会有细微不同,但却又指向一个主题!
“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即落纷纷,莫言三十是年少,百岁三分已一分。”
谭怜爱品一口,心里就是一番感悟,每一番感悟,又让她更想往后继续喝,于是就这样喝一口,细细品一下,再喝一口,再品。
到最后只剩下一口时,她竟不舍再下嘴。
谭怜爱抬头时,众人已能够得见她脸上泪色,如此含泪欲泣神色,在一直以魅惑闻名的谭怜爱身上,别是一番滋味。
仅仅只是一杯酒,她仿佛跟自己的爱人在幸福和平静中,安然度过一生。
直到喝到只剩下最后一口酒,她才幡然醒悟,这酒竟然让自己产生幻觉,陷入对往后余生的美妙幻想之中!
“这……这酒的名字叫什么?”
谭怜爱的声音里还藏着些哽咽,看着最后一点点酒,心里满是不舍,要是刚才少喝一些,喝慢一些,这种让人沉沦的幸福说不定能延续更久。
“梦之泪伤。”
段咫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小小酒吧,看向了亘古的记忆之中,唯有情感,能够让酒作升华,唯有经历,才能孕育足够情感。
谭怜爱一声轻叹,梦之泪伤,这是多么温柔的希望与梦想啊!
多少真心相爱的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不得不分开,这个最简单的希望,却又是那么的难以实现,那么的令人沉沦不愿意醒来。
角落里,吃过夏娜递过来的醒酒药之后,唐小鸢已经十分清醒了。
但理智越清醒,心里的空洞却越发显现出存在感。
段咫那么优秀,就算是奋力追赶,身影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要是我当时愿意相信他,也不至于……”
失落间,唐小鸢长叹一声,不再弥留,拉着夏娜直接下楼。
没有人在意她们的离开,她们在意的,也只有吧台中间,那个最为耀眼的年轻人。
然而,就在她们走到楼梯口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急躁,她们不想惹事,连忙退开。
只见一个染着红色头发、嘴角还有一道极深伤口的男子带着一群壮汉从楼下涌上来!
周围的人看到那领头的男人,脸色当即一变!
“嘶,我没看错吧,那是右发区上一任道上大佬最强力的手下之一……斑鸠!”
“什么,真的是斑鸠?我刚刚还不太肯定!”
“哎,听说啊,上一任道上大佬就是被斑鸠谋杀的,你知道吗?”
“啥?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啊,我听说的是谭姐谋杀的……”
“屁的谭姐!谭姐这样的女神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谭姐本来就是上一任大佬内定的下一任,她哪来的必要出手?”
“难怪难怪,听说上一任大佬死之前,可是忍着剧毒带来的痛苦将自己所有遗产全部转给了谭怜爱的,唉,这斑鸠费劲心机,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这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有可能,那咱先走了吧,这群壮汉看着怪吓人的!”
“可别,这种权力争斗我可是第一次看现场版,再等等,他斑鸠再强总不能把我们都杀了吧?”
“这倒也是,毕竟法不责众!”
……
夏娜和唐小鸢见眼前这群人气势汹汹不像什么好东西,连忙又跑回刚才的角落里坐下,假装着喝酒的样子,酒杯挡住半边脸,只留下两双眼睛露在外面观察情况,只要情况不对,马上撤退。
在道上混或者是在道上有自己眼线的人,解释的声音则刻意稍稍放大一些,在人前炫耀着自己的人脉能力,也让别人分去了一些自己的恐惧。
毕竟,这可是斑鸠啊!
道上的大人物之一,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机会。
斑鸠的名声,在右发区说一句能治小儿夜啼一点都不为过。
吧台,见到斑鸠带着一群人过来,谭怜爱便明白这斑鸠绝对是来砸场子的了。
她打开吧台小门,优雅走出来,皱着俏眉问道:“斑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带着兄弟们过来喝喝酒,顺便让你把上任大佬欠我的账还一下,还有,从此以后,我就是右发区道上大佬,你应该没什么意见的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怜爱的眼神彻底转冷,微微眯一下眼睛,说道:“才下手陷害完上一任大佬徐爷,这么快就忍不住要跳出来抢地盘了吗?”
“呵,既然你都知道,那我更没有必要绕弯子了,一句话,交不交吧!”
“你别欺人太甚!我谭怜爱的可不是被吓大的!”
“哈哈哈!”
斑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仰着头哈哈大笑,声音疯狂而又猖獗,二楼不复刚才的平静轻松,反而陷入诡异的安静。
“一个实力只剩下一点诱惑男人把戏的臭婆娘,能有勇气继续站在这里,不会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你!”
谭怜爱脸色突然一变,自己实力尽失的消息,只有区区几个人知道而已,这斑鸠竟然在自己身边也安插了奸细?!
“不过吧,我虽然不是不敢杀你,但却也不太舍得!”
斑鸠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谭怜爱身上的火辣处,毫不掩饰对她的欲望。
“据我所知,你还是个雏吧?真没想到像你这么骚的女人竟然还未经人事,哈哈哈,今天我斑鸠就让你感受感受作为女人的快乐!”
“哼,无耻!”
谭怜爱眼里冷色愈发沉凝,她心里的怒火足以将斑鸠烧成灰。
但理智告诉她,她并不能这么做。
斑鸠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她只能拖,提前看清斑鸠的动机行事。
只是斑鸠的动机却是极为简单的,他只是要夺取前任大佬留下的遗产而已,不论任何手段。
他一挥手,一群大汉直接将圆形吧台重重围住,腰间鼓鼓囊囊,不知藏着些什么凶器。
“斑鸠,我劝你最好尽早收手,到时候栽在我手里,可别怪我无情!”
虽然修为尽失,但身为武修者的谭怜爱神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久居上位者,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畏惧。
“呵,那就让我看看你拿什么让我栽在你手里吧!”
斑鸠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瓶酒,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下巴沾湿颈脖,阴冷而疯狂的气息同时出现他一个人身上,显得矛盾而恐怖。
他一步步走向谭怜爱,谭怜爱的额头冷汗滑落,只得大喊:“大力!”
话音才落,一个仿佛早就已经等着出场的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身影投下阴影仿佛能同时容下两人,整个二楼的灯光都不由得一暗。
来着,赫然是大力,上一任右发区大佬手中的王牌。
当年右发区大佬徐爷才开始崭露头角之时,徐爷的身边已经有了大力的身影,他跟随徐爷征战数年,终于助徐爷登上大佬之位后,自己依旧甘心只做徐爷的打手,最后徐爷临终之时,曾考虑过让位给他。
只是他生性不喜发号施令,也自认没有头脑,反而推举谭怜爱当下一任大佬。
斑鸠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本就比较小的瞳孔颜色越发阴暗。
“我翻遍了整个右发区都没有找到你,还以为你已经下去陪那个废物了呢!”
“现在过来我这边,当我手下,我可以既往不咎,免你一死!”
“哼!”
听闻斑鸠言语间侮辱徐爷,大力双手握拳,指骨间劈啪作响。
“徐爷侍你如亲人,对你那么关照,你竟然背信弃义将徐爷毒杀,不可原谅!”
“今天既然你敢过来,那就该明白会死在这里!”
大力一声狂吼,朝着斑鸠狂奔而去。
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地板,众人都要以为二楼就要这样塌下去一般。
每踏出一步,大力身上的肌肉便膨胀一圈,待得最后立在斑鸠面前之时,身上的背心竟刺啦一声破碎。
“呵!”
斑鸠嘴角却露出一股冷笑,身形暴退,冲着身边包围着吧台的手下们一挥手。
手下们立刻会意,那人形怪兽扑去。
“只会躲在一群垃圾身后吗?”
大力一声冷哼,不屑地捏住一个壮汉的脖子,而后随意往身后一抛,砸倒一片敌人。
众人心里一片胆寒,那被大力抛出去的人去势不减,将墙壁砸出一个凹陷才停止,身上骨骼尽断。
虽然大力体型巨大,却意外十分灵活,比在场许多斑鸠的手下还要灵活。
这就是他跟徐爷南征北战练就的身法!
身体只是微微动作,便可以躲开最致命的攻击。
身体的强壮处,接下其他零散攻击而没有任何损伤。
大力每一次抬手,都有数个人被铁拳砸飞,被砸飞的人又将其他站立的人砸倒砸伤。
这个时候,人多反而成为了障碍。
不过短短五六分钟,能站着的壮汉已经不剩下多少,其余人都是倒地哀嚎,离楼梯近一点的人,竟是一瘸一拐向楼下逃去。
斑鸠见状,一甩手,一道飞刀激射而出。
飞刀穿透逃跑者小腿,逃跑者哀嚎一声,竟是直接朝着楼下滚落。
“哼,在我眼皮子底下敢逃跑?”
角落里的唐小鸢和夏娜离得最近,眼看着鲜血飞溅,恐惧让她们两个身体颤抖,缩成一团。
“砰砰砰!”
拳拳到肉。
大力身上中了无数拳脚,只是连皮都没破。
而其他人只承受他一拳,便直接丧失战斗力。
若是沾了一脚,便直接休克,甚至死亡。
突然,大力感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躲避,可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而迅速。
“砰!”
却是一声枪响。
他的小腹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本来我是想用飞刀的,不过你刚才应该看到我用飞刀了,所以只能用这招。”
斑鸠阴恻恻地开口,慢慢踱步走到大力跟前。
“那姓徐的敢把位置给谭怜爱,肯定不会没有后手,我料想到这一点就带了枪,事实证明,枪可还真是没白带啊!”
大力大怒:“卑鄙小人!”
“哈哈哈,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对了,那子弹里掺杂了麻痹散,再过不到半分钟,你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不会再有了。”
“砰!”
斑鸠的身影突然模糊,而后竟是直接出现在大力身前,一记鞭腿,大力魁梧的身体竟是倒飞而出,撞破无数桌椅后在墙壁的阻挡下,才止住身形。
大力剧烈喘息咳嗽,鲜血倒流,满头满脸都是血。
他在地上扑腾几下,竟是怎么也无法挣扎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发寒。
这斑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为,实在是恐怖。
越是肆无忌惮的人,越容易让人恐惧,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底线。
曾在整个右发区鼎鼎大名,震慑无数人的大力,仅仅片刻功夫被他打残。
“你这个混蛋,帮派内部人的争斗不允许动枪,这是徐爷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哈?徐爷?”
面对着谭怜爱的怒喝,斑鸠哂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都把他杀了,还要遵守他的什么狗屁规矩,马上我就是新一任右发区道上大佬,到时候,一切规矩我一个人说了算,哈哈哈~”
说话间,斑鸠走向已经快要无法动弹的大力,一脚狠狠踩住大力的脑袋。
“大佬座下第一猛将,怎么就爬不起来了呢?”
坚硬的皮鞋在大力的脸上狠狠碾着,似乎要将大力的整块脸皮都碾碎一般。
大力的头骨发出咯咯声响,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大量失血再加上斑鸠的一记鞭腿,还有此刻斑鸠毫不留情地踩辗,他已经濒临休克。
斑鸠手里的酒瓶甚至都没有放下,他再次喝了一口,眼里的疯狂愈甚。
“啊~谭怜爱,你这身子我可是垂涎许久啊!”
斑鸠摇头呻吟,对着大力的脑袋一脚踢开,向着谭怜爱走去。
谭怜爱心里竟是有些绝望了,若是没有那一次的意外,她的修为怎么可能全部消失?
不然,区区斑鸠,甚至都入不了她的眼。
大力倒地,意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斑鸠逐步靠近,谭怜爱的身体也向后躲去,直到最后碰到身后的段咫,退无可退。
段咫感受着怀里一箱软玉,眼神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一脸冷静的盯着走来的斑鸠,嘴角微微挑起。
这种小场面,偶尔经历一下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斑鸠走近谭怜爱,看见身旁邬牙有些碍眼,伸手提起他的脖子,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碍事的家伙,老子来了都不知道避开?”
邬牙在斑鸠面前根本无力挣扎,被砸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吃痛惨叫。
周围的人瑟瑟发抖,见邬牙被打,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快意。
叫你敢装逼,见了斑鸠都不躲,这下被打了吧。
活该!
段咫眼睛却是一眯。
他将谭怜爱从怀里拉开,随后快步走到邬牙面前将他扶起,见只是额头磕破,方才松了口气。
旋即,段咫眼神漠然,转头看向斑鸠,声音冰冷。
“哪只手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