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还低了？”
胡瑞寿不喜的皱眉，“小伙子，贪得无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石涛的真迹四百万也差不多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怎么？要拿身份压人？”
李一鸣面露不虞。
“不，我的意思是，我胡瑞寿浸淫古玩圈几十年，鲜有走眼的，石涛的真迹就这价。”
胡瑞寿颇为自傲。
“胡瑞寿？是那位羊城有名的古玩收藏圈大佬？”
“妈呀！超级富豪！”
……
来古玩一条街的，除了二愣子游客，其他的大多数都对这个圈子有所了解，这一报名字，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我说了，这不是石涛的真迹，而是后人对他的仿制画作。”
李一鸣不卑不亢，淡然开口。
“嗯？那你倒是说说是何人所作？”
胡瑞寿起了兴趣，心中微恼。
见他言之凿凿，莫非还真是他走眼了？
“因为，这幅画是其实是我当年徒弟张大千画的。”
人群楞了楞，继而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小伙子，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胡瑞寿愠怒沉声，本以为他或许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没想到就是一句胡闹。
“……”
李一鸣叹气，说真话也没人信。
“石涛擅长山水画，画风取自泉流，笔法流畅凝重，松柔秀拙，尤为点苔，密密麻麻，劈头盖面，丰富多彩。且用墨浓淡干湿，酣畅淋漓，极尽变化。构图新奇，或全景式场面宏大，活局部特写，景物突出。这副画虽然完全契合事石涛的画作特色，但是有一处致命疏漏。”
“何出此言？漏洞在哪？”
胡瑞寿脸色郑重了几分，小伙子好像有点见识。
“问题就出在提拔和落款年号上。”
李一鸣顿了顿，指着画作上的落款，“根据画上的落款，是清康熙四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07年。那个时候的石涛已经是一个65岁的老人。而根据史料记载，石涛在1706年65岁的时候就已经体力不支，几乎不再提笔。到了1708年，石涛67岁病情恶化辞世。”
“这又能说明什么？”
之前的中年皱眉反驳，“几乎不再提笔又不是不提笔了。”
“小伙子是真的有本事啊。”
胡瑞寿却是一脸恍然，看向李一鸣的眼神带着赞赏，想到自己之前的妄断，羞愧的老脸一红。
打脸了，打脸了，惭愧啊！
想起之前自夸的话就臊的慌。
“啊？胡老您认可他的说法？”
中年惊疑。
“剩下的由我说吧，这副画是峨眉山水图，众所周知，峨眉山位于蜀地，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以上青天的说法。那个时代进蜀地极为艰难，简直九死一生，而石涛作画讲究自然，定然不会靠臆想，也就意味着要去蜀地，但这对于65高龄和重病的石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胡瑞寿娓娓道来，“而且石涛早年是僧人，晚年弃佛从道，峨眉山却是佛教之地，石涛更是不会去画，因此，无论是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
李一鸣点头，目光赞许。
这让胡瑞寿很是高兴，莫名有种被老师夸奖了的感觉。
“那又与张大千有什么关系？”
中年懵了。
“笨，张大千在没有出名前就是以临摹名家作品出名的，石涛是他十分喜好的一位画家，他仿的石涛作品以假乱真，而且张大千是蜀地人，对于峨眉山也颇为熟悉。能画到这个程度的，也就只有张大千了。”
胡瑞寿喟然长叹，朝李一鸣微微鞠躬致歉，“小友好眼力好见识啊，是我打眼了。”
敢作敢当，知错就认，倒也是个品行高尚之辈。
李一鸣赶紧扶起，“凑巧凑巧，老先生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猜测，老先生进一步佐证了，是大家的功劳。”
花花轿子人人抬，对方给面子，他也自然给面子。
胡瑞寿意外了一下，心中对这年轻人的评价更上一层楼，有意提携。
“张大千的作品四百万确实便宜了，这样，不若我引荐你认识一位富商之女，她有意购买，定然出得起价钱。”
“这……”
李一鸣迟疑犹豫，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了。”
两人收好画卷，出了古玩街。
“胡老，您这么快就散步回来了。”
一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里，司机从后视镜瞄到胡瑞寿的身影，意外了一下，慌张的赶紧下车开门。
豪车，西装白手套司机。
好气派。
不过李一鸣却是神色没有一丝动摇，以他的千年岁月，什么打阵仗没见过。
见他如此，胡瑞寿心里又高看了一眼。
“嗯，认识了一位青年才俊。”
胡瑞寿点点头，互相谦让着让李一鸣先坐上车，后坐上去，“老王，去凯宾斯基酒店。”
“是！”
司机老王沉声，稳健的驱车直奔市中心的凯宾斯基酒店。
路上胡老提前电话联系了一下那位富商之女。
19楼。
电梯叮的一声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穿着小西装，长发披肩，颇有气场。
好一个冰山美人！
纵然是李一鸣，也被稍稍惊艳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如此。
悠悠千载，再美的人最终也不过一抔黄土罢了。
“诶呀，雪敏怎么在这等着了，久等了吧。”
胡瑞寿意外了一下，赶紧招呼。
“没有，才刚到呢，胡爷爷能帮我介绍卖家，雪敏已经很感激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冰山美人展颜一笑，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对于旁边那个青年心里有所猜测，应该就是卖家。
“你好，我是杨雪敏。”
冰山美人主动伸出手。
“嗯，你好，李一鸣。”
李一鸣面容平淡，大手虚握了一下指尖，一触即分。
杨雪敏错愕，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规矩不逾越的。
以往那些男的不少可是恨不得抓着她手不放，眼睛也上下乱瞄。
这位倒好，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仅仅礼节性接触。
是真的不把她容貌放在眼里？还是装模作样？
杨雪敏升起一丝兴趣。
“哈哈哈，先进去房间再说吧。”
胡瑞寿看看两人，笑的意味深长。
三人进了总统套房。
入座。
“这位就是今天要卖画作的小友，张大千的作品，仿的石涛画风。”
胡瑞寿主动介绍，“以我两的判断，这是张大千的真迹无遗，如果雪敏有所顾虑，可以再请其他人看看。”
李一鸣也识趣的将画卷展开。
杨雪敏见到画卷大喜，“不不不，胡爷爷的水准我是相信的，您说是就是。这可帮大忙了，我爷爷即将六十大寿，礼物这回可有了。一千万，我出一千万买它，你觉得可以吗？”
说着目光看向李一鸣。
一番话说的两人都很满意，面子里子都有了，情分和金钱全都到位。
“好。”
李一鸣笑着同意。
接下来就简单了，签了一张支票，钱货两清。
寒暄喝茶坐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李一鸣下楼告别胡老后，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