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段时间,你和温静夕打起来了?”
回想彼时明荔递信,言寒完全是以八卦的心情看待的,因为顾问之在旁边,她也没好意思细问。
“打起来?”沈静云一脸荒唐,杵着拐杖,勉强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说起话来倒比先前稳重许多,看来真是经历了大事。
“我没本事打她,完全是她牵着我的鼻子走。”
沈静云回想自己初回秦城,回到老宅的那天。
“我为着提亚大师生前设计的一枚胸针回来,那胸针在爸爸手里。”
“嗯。”言寒点头,这件事她还记得。
本来是为了IF珠宝与美鑫商场续约的事情,想要提亚大师的作品与商场负责人翁盈谈判,当时言寒承诺过,只要沈静云找到珠宝,她高价回收。
沈静云很有信心,那时言寒就推测,东西怕是在沈镇山手里。只是没想到沈静云回秦城,一去不复返,而现在莫名才又遇到。
“温静夕接待我,一开始好的跟什么似得,真像我亲妈,可是又与我以姐妹相称。我信了她,居然真觉得她是个好女人。”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爸爸,爸爸已经答应把胸针给我了,可是温静夕从中作梗,不知背后说了什么,爸爸反悔了。”
沈静云把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我气不过,与温静夕理论,温静夕对我下黑手,我只是反击,没想到再一次被她颠倒黑白,成了我打她!爸爸这下把我赶出家门,彻底宣布与我断绝关系了。”
其实,也不怪沈镇山听信谗言,沈静云本来就是个暴躁不讲理的性格,说她打人,可信度很高,并不让人怀疑。而言寒更在意的是,沈静云所说的这一切,跟她现在的经历,太像了。
温静夕对她,不正是一模一样的手段吗?言寒简直没有想过,温静夕会算计她。
大抵因为顾问之的关系,言寒对温静夕有着天然的信任,至少没有敌意。可是现在理智客观的想一想,既然知道温静夕改嫁几任丈夫都只为霸占家产,那么她跟温静夕,自然是竞争关系。
温静夕爱财如命,听说是与其从小苦难的经历有关,她但凡多关心儿子一些,对儿子好一点,她想要的,都尽可以得到。以顾问之的手腕,温静夕要星星他又何妨去摘?
说来十分可笑。
命运就是这么个捉弄人的玩意儿,偏偏你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
言寒本也想着把键盖这件事追究到底,去跟温静夕问个明白,可是有沈静云的经历在前,她觉得还是算了。说不定,温静夕摔她这一下,就是等着后招。
自己若去质问,说不准会遇到什么。
言寒不希望发生任何事影响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得到IF珠宝的总裁宝座。
手指还在隐隐作痛,她眼珠有些发红,却也只能算了。
“你这腿,是不是废了。”言寒对沈静云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柱起拐杖来了。
“……”先前言寒给了沈静云一笔钱,让沈静云去医院,可是沈静云赌瘾复发,总觉得自己能够翻盘赢回一切,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拖到今天,她终于醒悟了。已经晚了。
“唉。”言寒叹了口气,“爷爷把你逐出家门,这回肯定是真的,看来我们姑侄俩以后未必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言寒从支票夹里抽出一张支票,写下十万的金额,交给沈静云。终究,她还是和自己心慈手软的父亲一样,有着过剩的同情心。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下次就算见了面,也请你不要假装认识我。”说着听起来绝情的话,言寒起身,打算离开医院。
“对不起……”背后突然落下这声。
“什么?”言寒愣了一下,回过头,发现沈静云捏着支票,手指颤抖。
沈静云怎么都不会想到,在最后,在她真正的穷途末路,唯一肯救她的,不是父亲,不是沈家她那些兄弟姐妹,而是她一直瞧不起的言寒。
“对不起,言言,真的对不起。”沈静云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是真的深深地感到了忏愧,“你,还有你父亲,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言寒望着沈静云,沈静云与言父,眉宇间还是有三分相似的,总归是一个父亲的兄弟姊妹。沈静云哭得很伤心,让言寒想到在C国时,他们一家人那些艰难困苦的生活。
她没有说话,转过了头,继续往外走。言寒不想原谅沈静云,虽然自己给她留了一笔钱,可这只是出于生而为人的道义,却绝对不是原谅。
那些痛苦,那些曾经刺进膝盖里的玻璃,都是真实的,她做不到说放就放。
况且言寒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原谅。有资格的人,已经上了天堂。父亲在世的话,一定会说以和为贵,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什么的吧。
可是怎么办呢?
虽然是父亲的女儿,可她并不是他爸爸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她。
“言寒!”沈静云仍旧跪在地上,哭声震天。
言寒已经走出去很远。
回到老宅,已经是晚上十点。
黑漆漆一片,只有几盏夜灯,言寒渴了想喝口水,结果都因为端不稳而洒了全身。
言寒气的要命,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
“发什么疯?”冷漠的声音。
言寒回过身,看到顾问之倚着厨房的冰箱,手中一杯冰橙汁。
呵,他倒是端的稳稳当当。
她被他妈算计的手都废了,这个混蛋真悠闲啊!
“我喝不着,也不许你喝!”言寒就跟只小牛犊子似得,横冲直撞,上前直接拍飞了顾问之手心打的杯子。冰凉的橙汁溅了些在脖子上,顾问之冷静的擦去。
“怎么,不装陌生人了?”调侃,戏谑。
“陌生人?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仇人!”言寒觉得自己把对温静夕的怨气发泄到顾问之头上了,反正柿子是得挑软的捏。
呃……
某些栽在顾大教授手里的人:这是个软柿子?你确定?
你对软柿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母债子偿,言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神经。”顾问之一脸不耐烦,直接把言寒甩在身后,可是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言寒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顾问之上前一摸她的额头,烫得要命。
这小东西,发烧了。
烧的这么厉害,这是从多久开始就病了。
今天早上,他妈是不是说言寒脸色不好来着?
“麻烦。”顾问之因为先前的事情,还想要惩罚言寒,可是把人扔下走出一段距离,却还是心软走了回来,想了想,把言寒抱进了他那间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