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静云怒瞪着言寒,“你在跟我讲条件?”
“否则呢?”言寒把手背到身后,汽车钥匙在她白皙的指尖来回转动,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幽浮着地下停车场的尘埃,凄冷的光打在其上。
“姑姑,做人要讲求现实,我不想跟你谈什么孝道,你尽可以骂我不孝,然而事实是,除了我你已经别无他路了。”额前的头发垂在眉下一点点,那双眼睛清澈无暇,轻易就将污秽看穿。
言寒毫不留情的点破沈静云的窘迫处境。
“你把房子都卖了,说明爷爷是真的不管你了,他最讨厌废物,你现在要是去求助他,说不定他还会骂你一顿,直接宣布你跟言家没关系,彻底舍弃你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沈镇山就是这么一个现实,冷血的人。
“可是呢,你过惯了好日子,受不了没钱。你又没有其他本事,凭你自己一分钱都赚不到。你想要道德绑架我,但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完全不讲道德。”
也就是说,沈静云嚷嚷的声音不管有多大,多少人围观,言寒说不给那就一个子儿都不给。昨天不过是她轻敌才会被暗算。言寒有了准备,十个沈静云都斗不过她。
沈静云压根就是个没脑子,原来被宠坏了的中年老公主。
“你身上现在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条项链。你把项链给我,你开个价,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答应。除此之外,绝不考虑。”没有半分转圜余地,言寒懒得跟沈静云玩什么弯弯绕绕。
沈静云皱眉,膝盖仍在疼,她现在用钱需要可以说非常迫切了。
要是在昨天,她可能还能跟言寒周旋两圈,可是一夜的精神刺激,已经让她十分无力。
“好吧,项链卖给你,我要一千万!”
“不可能。”言寒直接拒绝,特别干脆:“打对折,五百万。”
沈静云一口心头血都要喷出来了。“你压价压得也太狠了!”
这条项链的正常市场价应该是八百万,就算她要价高了一点,可也不带言寒这么砍得,直接打对折,以为地摊儿上买玻璃球?
沈静云想要拒绝。
结果言寒歪了歪头,伸出三根手指。沈静云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言寒直接开始倒数:“我给你三秒考虑,3,2……”
“你……”沈静云甚至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焦灼,害怕,万一拒绝了言寒,转头又被那群大汉盯上,把项链抢走,她就真什么都没了。
或者把项链拿去金铺,但价格只会比五百万更低,所以终归是言寒这边稳妥。
“好,我答应你!”结果,沈静云只能由着言寒牵着她的鼻子走。
“很好。”言寒拿出支票夹,痛快的签了五百万,跟沈静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言寒的眼底总算生出些真情实意的笑。
可是并没有放松。
解决了沈静云,她又马不停蹄开车前往公司,直奔财务官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顾问之,拿着钢笔在写什么。
顾问之抬头,一眼就看到言寒抵着门板,正在给门上锁。
轻挑眉眼,那双曾经执手术刀,完美的宛若艺术家雕刻的手将黑色钢笔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鬼鬼祟祟的言寒,“干什么?”
“学长~”言寒一个大大的笑脸,用最甜,最软,最糯的少女本音,来到办公桌前,轻轻一跃坐到了桌子上,正对着顾问之,“跟学长商量个事儿,给我点儿钱呗。”
顾问之不由想起了从前在C国,在言寒的母校,小丫头那时留着长发,戴着可爱的画家帽,暖色系的毛衣和长裙,两个人走在梧桐路上,她对他眨眼睛,像个小兔子似得蹦跶蹦跶。
“学长,给钱给钱!”
言寒非常不避讳的承认过,她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益。这利益包括钱,包括抵抗药物,而又不仅限于这些。
言寒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尽可能直白。
明明应该是很讨厌的话,可是那双小狐狸般的眼睛亮着,瞧着你,你就没办法拒绝。
结果往往是,钱包大破。
具体可以参考在这件事上刚摔过一跤的沈烈。
老话常说一个人要狮子大开口,冷小言绝对是世间最凶的小狮子,也就是顾大教授能养得起,换做别人谁敢养?
“要多少?”顾问之仿佛习以为常。
“三千五百万!”言寒一口价。沈烈要是在这儿,估计能被气晕过去。三千五百万,你当公司是什么,巨型印钞机吗?
然而顾问之神色如常,交出银行卡,犹豫都不犹豫,“拿走。”
这下倒是换言寒不好意思了,“这,你真就这么快答应啊,至少问问我用途啊?”
顾问之像逗小猫儿一样抬手挠了挠言寒的下巴,笑着道:“从前你要的也不比这少,我有问过你用途吗?随便你怎么用。放心,学长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提起从前,言寒的眼神有些冷了下来。
不,她才不能回到从前。
于是避开顾问之的手,言寒正色道:“三千五百万,我要你从公司给我拨。”
顾问之是财务官,他有这个权能。
但那双黑眸却跟着冷下来。
原来,不是要花他的钱,而是走公司的帐。是怕用他的卡跟他纠缠不清吗?冷小言就这么想撇清跟他的关系?
“你想申请这笔款项做什么?”顾问之一脸你不给出个正当理由,我不会批准的表情。
言寒主动伸手搂住顾问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特别纯真无害的说:“学长,不是说不问我用途吗?你都答应我了就帮我走一下账嘛。”
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人吗?不花他的钱,花公司的,还不乐意了。
言寒要真能给出正当理由,何必关上门与顾问之单聊,她干脆直接去跟沈烈说不是更好。
“……”顾大教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漠,从那表情极为贫瘠的脸上,你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言寒发现他抬手,开始松领带了。
呃,情况好像不太对。
她要的可不是这种剧本!
“那个,学长,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危险。言寒想把手从顾问之脖子上拿下来,甚至想往后撤,去把门锁给打开。
然而顾问之大手放到她的腰际,轻轻松松将她从桌面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你敢松开,这三千五百万你想都别想。”
低沉的声音落下,言寒立马又把手给放了回去。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样吧。
顾教授,你又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