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盔甲的冥魂卫值守森严,行宫门口插着黑色旗帜,“冥”字如烈火般醒目,张扬的随风飘着。
长矛挡住去路。
“是我。”
冥魂卫就没有不认识令沢的,他们看向陆筝几人。
陆筝从厚厚的面具下看出几分犹豫。
微微皱眉。
怎么,不让她进?
令沢也没想到会这样,思索片刻:“我进去问问,你们稍等。”
陆筝点头。
冥魂卫让出道路,放令沢进去后又恢复阻拦的值守态度,冷冰冰的站在两侧。
令沢由侍卫带着,穿过庭院直到一个巨大猎场,场子里是刚从山里抓回来的新鲜野物,此时他们正逃窜着,澹台冥正在搭弓射箭,冷酷无情的瞄准。
拉……射……中……
一气呵成。
玄奇穿着暗卫统领的衣服,立于几丈外。
侍卫停在远处,以他的身份只能止步于此。
“令沢大人您请。”
玄奇身后的两名冥魂卫注意到令沢,低声禀告,玄奇看了过来,眼底闪过诧异。
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筝带我来解蛊。”令沢见澹台冥射杀大半猎物,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越变越难看,戾气几乎压不住,“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陆筝进来,你下的令还是王?”
玄奇狂喜:“能解蛊了?”
随后他皱眉:“不是我。”
他让人去询问,得到的答案是玄风大人下令,尽量不让陆大夫靠近王。
玄奇:“……”
他很无语。
得知那天王做的荒唐事后,虽然理解玄风不想王为一个女人乱了大事,但也不至于这么防着吧。
居然冒着王的大不讳,做这种事。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问罪玄风,而是解蛊!
等蛊一解开,陆筝就没用了。
以王的性子,肯定不会留她在王府。
“去把陆大夫请进来。”玄奇不掩饰激动,再三确认,“令沢,真能解蛊了?不会有问题吧?”
“陆筝说能。”
“那我去告诉王这个好消息。”
王被这蛊毒折磨十年了,多少次因为这蛊险些丧命,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除掉隐患,王就可开始大业了。
“咻。”
利箭扎入猎场里胡乱逃窜野狼脖子,野狼挣扎几下,呜咽两声倒地。
澹台冥漫不经心的摸起一支箭,搭在弯弓上。
并不为陆筝的到来欣喜。
他来行宫,就是想冷静下来,捋清楚自己的情绪。
结果每天控制不住的去想陆筝,想知道她察觉到不见的反应、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觉得出了口恶气……结果却得知她过得很好,浑然没发现他不在府里。
这心,越养越烦,越养越乱。
好几次暴走,摄政王殿下只能半夜去围猎。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陆筝?
不可能!
他又不是有病,去心悦一个欺骗他之人。
就连玄奇都不知道,自家王偷偷关注着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
箭射歪了。
扎进草地。
澹台冥冷声质问:“令沢在何处?喊他来陪孤去围猎。”
玄奇惊愕,现在去围猎?不是应该把蛊先解了吗?
澹台冥拿起弓箭朝马厩走去。
玄奇只能去找令沢传话。
令沢也嘀咕:“逃避什么……再怎么样也该把蛊解了,再耍小性子不迟……好,我去,你去安排一下陆筝吧。”
玄奇没大听清前面的话。
他吩咐一名下属:“去准备间屋子。”
自己则走向大门,在斑驳的石子路上碰到被冥魂卫领进来的陆筝三母子。
踏进行宫,陆筝便感觉到暖意。
越靠近中心越暖,风景异常不错,本该在三四月开放的梨花已经绽放,纯白色的花瓣一簇簇积压叠坠,把花蕊围在中心,压得枝头累累。
风一吹,清丽梨花像娇蛮仙子般飘扬。
不愧是行宫。
“陆姑娘。”玄奇笑容真诚。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们过去。”
宸宸抬起小脑袋,半信半疑的盯着他:“你是玄奇叔叔吗?你弟弟呢?”
玄奇:“他……回到自己的值位去了。”
“哦。”
见宸宸不像从前般亲近自己,玄奇略微惆怅。
防陆姑娘,但宸宸没错啊,长得那么可爱,嘴又甜,是他们无聊暗卫生涯里的色彩。
都怪玄风那小崽子!
“澹台冥呢?”陆筝问。
玄风:“王和令沢打猎去了。”
陆筝拧眉,澹台冥到底在想什么,不解蛊跑去打猎。
她把两个小宝贝领向房间。
宸宸好奇得左看右看。
“王……”虚弱的欢喜声刚喊一半,戛然而止,转为阴沉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正是万俟敏,为了展示好身材,明明虚弱得不行,却依旧不穿厚衣,反而穿着异域风情的薄衣裳,美艳归美艳,但不保暖啊。
这么下去,别说身体养不回来。
估计还得留下点病。
“这儿是你家吗?”宸宸见不到娘亲被欺负,稚嫩的声音开骂,“你长得这么丑都能来,我娘亲为什么就不能来?”
万俟敏脸色难看。
好不容易借养病的名义跟来行宫,才和王兄单独相处几天,陆筝这个狗皮膏药就跟过来了。
还有这小贱种。
竟敢骂她长得丑!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万俟敏用看生死仇敌的眼神剜了他们几眼,带着婢女扬长而去。
给她等着!
陆筝都做好应对的准备,结果万俟敏居然没挑衅就走了,不由挑眉。
学聪明了?
万俟敏走到池塘旁,眼底闪过狠辣。
所有阻她路的人,都该死!尤其是陆筝这种贱女人。
“闻人音呢?”她问。
婢女答:“闻人公主说行宫的温度适合养蛊,正在练蛊。”
本来想让闻人音帮忙出主意的万俟敏忽然笑了,眼底闪过恶毒之色。
是啊,蛊,她怎么就把这种无色无味的致命东西给忘了。
任凭陆筝医术再高,只要中了蛊……留给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走,我们去找阿音。”
……
夜幕降临
天幕上是点点繁星,拱着模糊的弯月。
为了陆筝的安全,玄奇将近抽了一半冥魂卫守在房间外面,暗处无数暗卫,多得哪怕陆筝摔倒,三个呼吸内都有人能立刻来扶她。
直到宸宸和安安都睡了,也没见澹台冥的影子。
“他还没回来吗?”陆筝问玄奇。
如果不是澹台冥刚用冷血手段警告过皇室,陆筝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事了。
打个猎,打到晚上都不见踪影。
“陆姑娘您先去歇着吧。”玄奇怕她精神不济,解蛊时出差错,“等王回来我喊您。”
熟悉的客气……陆筝看着殷勤无比的玄奇,嘴角一抽。
不愧是天下第一号狗腿子。
陆筝没说什么,就坐在院子里:“我等他。”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
直接等到了后半夜。
陆筝一只手杵在桌面,手背撑着洁白下颚,梨花飘落到发间,瀑布般的黑发和纯白梨花碰撞得极美,风轻轻一吹,花瓣抚过挺翘的小巧鼻梁,异样触感让闭目的美丽女子缓缓睁眼。
她看向外面。
似乎有什么声音。
衣裳狼狈、一脸苦色的令沢边拍身上的土,边和前方的黑袍男人埋怨:“我说那野狼是怎么惹到你了,下那么狠的手,把野狼群惊得到处乱窜,害我掉进坑里,要是我死了看你上哪儿找大夫去……陆筝?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余光瞥到陆筝,令沢诧异的和她打招呼。
前方隐隐不耐的澹台冥身子微僵。
这么晚,他还是遇到了她。
陆筝轻嗯声:“我在等你们回来解蛊。”
令沢看向澹台冥。
眼神里带着暧昧的揶揄:“为了你的身体不惜等到半夜~啧啧啧~”
澹台冥冷冷的看向他。
住嘴!!
令沢嘿嘿直笑。
澹台冥看向站在夜色里的陆筝,发间还有几瓣儿梨花,显得冷情冷性,异瞳闪过让人看不懂的深色,压下心底的烦躁:“解吧。”
“何处解?”
地点选在澹台冥的寝殿,比之王府还大,还奢侈。
最主要是暖和。
地板上镶嵌着暖玉,底下似乎是死火山。
令沢换了件衣裳,捧着一个药盒过来,里面放着最珍贵的三位主药……不仅有泠草,还有从闻人音那里提前换来的药。
作为报酬,他承诺会把泠草种子给她。
泠草长在一窝深灰色的土里,种子在根系里,很潦草随意,可若靠近就能感觉到炙热火意扑面而来。
极其滚烫!
玄奇捧着一个瓶子站在旁边――那是用来装种子的。
“王您放心,整个行宫被保护得很好,墨笙也守在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玄奇郑重保证。
陆筝把几味药的使用方法告诉令沢。
两味生服、泠草则外敷利用致命药性逼出蛊虫。
“蛊虫出来,你立刻斩杀它。”陆筝严肃叮嘱玄奇,“蛊虫出来后会恢复如初,靠近谁谁就会成为它的第二任宿主,记住,千万不能让它在回到澹台冥体内!”
玄奇认真点头。
陆筝让澹台冥盘膝而坐:“把衣服脱了。”
澹台冥沉默片刻,褪去所有衣物,只留下一根白色里裤。
赤裸精壮的肉体散发着致命吸引力。
陆筝恍若未闻,取出银针开始下针,有条不紊的让令沢喂药……吞下两味药后,澹台冥开始出现不适,后背疼痛密密麻麻的。
每一处都是针扎之地。
由剧烈转为扎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