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陆筝猜想得差不多。
眼前闪过明珠公主悲怮的面容,陆筝迟疑了下:“你没把明珠公主怎么样吧?”
“她是无辜的,孤自然不会拿她如何。”
宫女是在惠柔公主府被杀害替换。
若是从前,明珠必定要被连坐。
可今时不同往日,澹台冥已经定心要尽量向善,又碰上陆筝接受他。
澹台冥心情大好。
审问了几句,就让明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那就好。”陆筝松了口气,她不喜欢凭添杀戮,也不喜欢血色。
明珠公主虽是被送来和亲,但看她的气度,不是那种屑于凭借美色狐媚他人之众。
“西周的那群书呆子,越发蠢笨。”澹台冥讥讽,“连孤的喜好都摸不准,就妄图讨好孤。”
陆筝挑了挑眼皮:“哦,你喜欢什么样的?”
世人皆知摄政王有两大爱好:玉器和杀人。
前者从各式各样的玉椅上就能看出,后者……有目共睹。
“孤爱佳玉。”澹台冥没听出话外之意,冰冷的声线听起来如同顶级玉器摔碎般奢华悦耳,傲慢又带着独有的优雅,令人想下跪膜拜,“若他们把玉矿献给孤,再投个降,孤可以不动武。”
没听到想要答案的陆筝呵呵两声。
恋爱脑又缩回去了是吧。
给你矿还不战而降,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北楚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她不爽起身。
她好像生气了?
澹台冥眼皮一跳,狐疑和不妙同时在心头浮起。虽然不知这不好预感来自何处,行动却比脑子快,抓住了陆筝的手腕。
陆筝:“干什么?”
澹台冥见她神色如常,甚至拧眉疑惑的盯着他,半分不像动怒模样。
“没事的话能不能放开我,我饿了得出去吃饭。”
澹台冥不放。
强者的第六感告诉他,坚决不能放,放了就得完蛋。
低沉的声音缓缓溢出:“你不开心。”
语言的精深之处在哪里,好比现在,比起你生气了,你不开心更容易让人委屈,卸下心防,而不是倔强的动怒。
碰巧,陆筝就吃这套。
“是!”她承认,“我不开心。”
澹台冥暗自拧眉,将两人回帐篷的所言所行回忆一遍,并没有任何错处,他也没在她面前展露杀意引起她的不适:“为什么?”
要两人的关系还是从前,陆筝就说了。
可他们现在勉强算个情侣吧。
情侣间还是得有点默契吧。
所以她能说吗?不能!
“你问我?”陆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别扭,而且转换得这么快这么自然,哼了声,“我不知道!”
喜欢什么样的?
还孤爱佳玉……
切,佳玉没有佳人要不要。
陆筝在心里疯狂阴阳怪气,甩开澹台冥的手,在某王下意识要开口认错时,瞪了他一眼:“想通错在哪儿前,莫来挨老子!”
被预判的摄政王:“……”
他想不通。
想不通刚到手的媳妇怎么突然跑了,更想不通陆筝为何会生气。
“王,该用早膳了。”玄奇端着食物进来时,发现自家王正床榻上沉思,那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遇到了惊天难事。
他试探:“王妃出尔反尔了?”
澹台冥凉飕飕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看来不是。
也是,要王妃真后悔了,王就不会这么淡定。
澹台冥忽然起身,朝令沢帐篷走去。
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虽然他暂时不是很想看到令沢,但……闻人音还真没和令沢闹过别扭。
走了几步他又回到主账,优雅的用起早膳,冰冷吩咐:“把令沢给孤喊过来。”
玄奇差人去请令沢。
令沢晃悠着轻松的步子来了,走进帐篷第一件事,就是从怀里掏出本蓝皮书丢给玄奇,在玄奇不解的眼神下,笑得暧昧。
“多看看。”
避免再出现昨晚的情况。
玄奇看了眼书名:执子兵法。
兵法?他只听过孙子兵法,想了想令沢的来路,应该是搜刮来的孤本。
等下值了可以看看。
“澹台冥,叫我来有什么事?”该不会还要他请脉吧,他可是很识相,没凑上来打扰。
澹台冥看了眼玄奇。
不愧是最佳狗腿子,玄奇秒懂意思:“属下告退。”
即便是帐篷里只剩两人,澹台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在令沢狐疑的打探目光下,终于面无表情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怕太简洁说不到重点。
澹台冥几乎是句句还原。
令沢听得不可思议,眼睛瞪得一次比一次大。
“……”
澹台冥强忍着想废掉他双眼的冲动,慵懒又高贵的往墨绿长玉椅一倚,嚣张又高傲,微微眯眸,冷戾又不善,浑身都散发着让人害怕的冰冷气息,再次问了一遍:“你知道,孤错在哪儿了吗?嗯?”
令沢差点腿一软跪下来。
祖宗,就你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威压,知道也不敢说啊。
也就还好他是知道澹台冥这尿性。
勉强能撑住。
“当然知道。”令沢暗暗腹议,让你们这些人看不上我沉迷话本子,现在还不是得请我来当军师,“错在那句爱佳玉。”
澹台冥皱眉。
他的确爱玉,有何不可?难道是陆筝不喜欢?
令沢叹息,早上还说澹台冥开窍了,现在一看又回归原位了,淳淳教导:“试想一下,如果药王谷送了个男子给陆筝当夫婿……停停停,我都说了是试想!知道试想什么意思吗?放下茶盏!你还想不想知道错在哪儿了?”
澹台冥慢悠悠放下茶杯。
刚松手,茶杯就四分五裂,片片锋利可作暗器用。
“你继续说。”
有幸见过澹台冥以茶盏杀人的令沢:“……”
说个屁!你这阴晴不定的狗脾气再不改,陆筝绝对会跟着别人跑!
“你和陆筝聊起,陆筝说药王谷越活越回去,不懂她的喜好……明白了吗?明白什么感觉了吗?”
什么爱佳玉,那是绝对错误的答案!
这时候别说爱佳玉,爱什么都不行,就得说爱她!女子的脸皮都薄,不好意思和男子说自己拈酸吃醋,但他们得懂。
不仅懂,还得守身如玉。
阿音说了,如果他日后找了其他女子,就放蛊吞了他。
守身保命!
当然,阿音日日缠着他要,他喜欢还来不及,哪儿还有多余精力去应付其他女子。
又有两柱香没见到阿音了。
想她……
“孤明白了!”澹台冥恍然大悟,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养闻人音,今年的俸禄,翻十番!”
令沢大喜,不忘给他支招:“澹台冥,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这感情要想一直有,单靠嘴巴说说可不行,你还得……身体力行。”
澹台冥:“玄奇。”
令沢识相的往外走。
“我自己滚。”
不听大夫言,迟早吃亏在眼前。
门口听到这句话的玄奇:“……”
自从和闻人公主黏黏糊糊后,令沢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令沢拐了个弯又回来。
意味深长的对他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你有了心仪女子,可不能食古不化,该出手时就出手,或者制造机会让对方出手!”
似乎已经二十三四五六七的玄奇脸瞬间就黑了。
他想到了凌安曜的话。
他虽然没王大,但白笖比王妃还小两岁……他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再不滚别逼我动手。”
令沢耸耸肩,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唉~寂寞如雪啊~
“玄奇。”帐篷里传来澹台冥的声音,“传孤令,这个月所有人俸禄翻番,你的翻五番。”
“属下代兄弟们谢过王!”
……
陆筝摸到苍月岚帐篷外,不安的捏捏衣角,踌躇得很。
哎…焦灼…
要以什么方式进去才不会挨骂甚至挨打。
躺着进去?
“娘亲,你在这儿……”
陆筝一把捂住安安的嘴:“嘘!”
虽然以苍月岚的内力,肯定知道她在外面,但这不是没说破,她也没决定要不要进去。
安安点头。
陆筝放开好大儿,紧张兮兮的盯着时而被风吹起来的帐篷帘,惆怅得很。
她咬咬牙。
早死晚死都是死!
“安安,如果今天我出不来,你就把真相告诉宸宸,你们哥俩投奔澹台冥去吧。”她一本正经的交代遗言。
随后迈着沉重步伐,走进帐篷。
安安:“……”
娘亲好像那个唱戏的。
帐篷里,苍月岚翻着几本古老书籍,是用药王谷珍藏孤本和人所换,试图从这里面找到另类破解傀儡的办法。
应下了的事,他很有毅力,也有恒心。
听到动静,苍月岚未曾抬头。
执笔沾了沾墨水,清冷男子要写下笔记。
“噗通。”
陆筝直接往地上一跪,跪出极大声音。
“师兄,我错了!”
苍月岚恍若未闻,继续翻书写字,对于苦肉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陆筝咬咬牙,满脸真诚:“师兄,你打我一顿消消气吧,别因为我把自己气坏,气出病来无人替,这不值得的。”
前方男子依旧没开口,甚至换了本书。
陆筝也不说话了,就乖乖跪着。
造孽啊~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