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愧疚他,就不愧对我和北楚百姓吗?”独孤无忧的声音渐冷。
墨笙回头,眼底透露出疑惑,嘶哑的声音冰冷冷的:“我不是。”
言简意赅。
“你左臂上的刀伤,是十四岁时为了救我留下的。”独孤无忧面对死亡,依旧冷静的寻找线索,独孤策能想到的她如何想不到,只是她更倾向于,这就是她的哥哥。
那么聪明的兄长,怎么会被算计。
“或许。”墨笙皱眉,“让开,我要救他问些事。”
两个字冰冷冷的,疏离得很,全然没有曾经的温和,令独孤无忧都有些恍惚。
要不是那个刀伤,仿佛是她认错了人。
莫名的,眼睛就有些红了:“李子卿,让路。”
站在身后的李子卿神色阴鸷,敢让公主伤心,就算是真的独孤策,那也得付出代价。
墨笙刚要进去。
“轰隆!”
养心殿彻底塌了。
足见那些火药有多狠。
墨笙紧紧皱眉,看来话是问不到了。转身正要离去,却见独孤无忧不去疗伤,反而以孺慕眼神看着他:“能把面具摘下来吗?”
“不能。”
墨笙拒绝,运起轻功离开。
独孤无忧怔怔看着。
“公主,该去疗伤了,臣抱,抱您去太医院好不好?”李子卿紧张得手心疯狂冒汗。
独孤无忧满心都在墨笙身上,心乱如麻,并未多想,怎么会……兄长为什么会不认她……澹台冥到底对兄长做了什么?
把人抱到太医院。
“世子,人被救了。”
李子卿眯眸,怎么可能,青月不是说那个密室除了独孤策和公主无人知晓,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救走。
没去问青月的下场。
看来城外的援兵不能指望陆筝了,李子卿略微遗憾,吩咐手下:“传令下去,让藏于山脉里的军队出手吧。”
公主受了大惊,不宜再忧思,他必须替公主扫除一切阻碍。
李子卿温柔看向屋内的独孤无忧。
目光落到受伤的双腿上,眼底闪过阴霾:“独孤策的尸首挖出来后,把他的双腿剁碎喂狗。”
……
确定宸宸没事后,陆筝心里高悬的心终于落下,这才有心思问起澹台冥:“他还没出来吗?”
“回王妃,还没有。”
无根之草已经到手,陆筝决定先试试制作解药。
这是她此行的最大目的!
“阿音,用澹台冥血喂养的蛊你有带吗?”
闻人音也知道事情严肃性:“有。”
赢离抱着剑,见她满心都是澹台冥,狐狸眼下垂,遮住眼底的汹涌。
“阁主,这是西周那边想买的消息。”
“嗯,卖给他们。”
陆筝把一味味药投入罐中,边让闻人音控制火候,边高度集中精神,凝视旁边沙漏。
这解药,十分看中每味药下去的时间。
如果有半分参差,一罐药就会报废。
普天之下,无根之草就这一株。
绝不许有任何失误。
“加大火。”陆筝冷静吩咐,实则汗水已经浸湿后背,“落雨,左边第三味药再给我一株。”
……
“去把药丸捏好。”
……
煮下来,竟然足足废了两个两个时辰。
奇异的是,罐子里的水并没干。
药液呈墨绿色,吨吨冒泡。
陆筝见煮得差不多,扯出无根之树,深吸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无根之树下去,沸腾的药竟然瞬间凝为寒冰,冒出刺人冰刃,整罐药都被冰封!陆筝眼疾手快:“玄奇,快,三息内用内力融了这冰!”
玄奇立刻出手。
药液恢复正常,只是火再也燃不起来,闻人音问:“筝筝,好了吗?”
陆筝抓起药壶,一瞬间,彻骨寒冷钻进体内,冻得她脸色煞白,强行撑着倒进两颗药丸里。
白笖赶紧扶住她。
闻人音去接药罐,手直接一僵。
好冷!
“啪嗒。”
碎了一地。
“阿音,把蛊虫放出来。”陆筝的声音有几分虚弱,不知是不是今天太累,脑中总有白光闪过。
她捏碎一颗药丸。
蛊虫吞吃,片刻过后直接死亡。
有用!
玄奇狂喜:“太好了,王有……王妃!”
陆筝在白笖怀里,直接晕了过去。
闻人音诊后微松口气,天真的声音里有几分埋怨:“她太累了,这些天不光心里有事,身体也在受伤后一直奔波,加之早年受伤,如果再不好好调理,筝筝估计得少活五六年。”
玄奇罕见的有些替自家王心虚。
早年的伤也是他们害的……
等王回去后,必定要给王妃一个盛大婚礼!把王妃娇养起来,不让她再经历风霜,否则他们都不同意。
门外的赢离听到这话,看似慵懒的脸上,掠过几分冷意。
“安安,我怎么睡着了?”宸宸迷糊的揉揉眼睛。
守在床边的安安嫌弃:“你不是睡着了,是有人绑了你。”
宸宸懵逼,他又叒叕被人绑了?
怎么会这样。
“长点心,少让娘亲为你操心。”安安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信任人了。
这毛病不改,以后肯定要栽大根头。
宸宸委屈得不行,他哪里能想到青月姨姨是坏人。
“我知道了。”
直到天黑,也没见澹台冥回来。
冥魂卫都出去找人了。
他们翻遍书房终于找到另外机关,跟着暗道一直走,在暗道里看到王留下的印记,有个岔路口,王的印记是左边。
“七成人走左边,三成去右边看看通往哪儿。”白鹤吩咐。
这府邸日后还是会用的,信息嘛,不嫌多。
左边通向城外。
竹林里,澹台冥立于焦土中间,郁郁葱葱的竹林摧毁大半,地上躺着满地尸体,明显经过一场大站。
“王,属下来迟!”白鹤扫到尸体里有个老者,眼皮一跳,“王,这是王妃认识的药老……”
且在他的调查里,这药老生性潇洒,不与人为仇,王明知他和王妃的关系,怎么会杀掉。
莫不是误杀?
澹台冥背对众人,看不清神色,修长身影投于地上,狂狷又霸道,风再轻轻拂过,下面似乎还藏了道影子,只听得他冰冷如往昔的声音:“别告诉她。”
白鹤低头:“属下遵命!”
再抬头时,孤傲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大人,这些人的身份?”
“查。”
……
陆筝醒来时已经月色如钩,宸宸和安安守在床头,前者见她醒来立刻瘪嘴道歉:“娘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陆筝失笑,傻孩子。
不是你的错,是娘亲带你来到这诡谲的环境。你如果只是个普通小孩,这性子很好。
“澹台冥呢?”
落雨正要回答,澹台冥大步走进来,俊容不再掩饰,如苍天最完美的作品,五官的雕刻处处弧度恰好,异瞳更是独一无二,薄唇掀开,溢出奢华到让人听了就会回味的低沉声音:“小九,让你担心了。”
陆筝:“……”
这一模一样的话,你们父子是说好的吗。
“宸宸安安,你们先出去。”
两个小崽子疑惑,却乖乖走了出去。
陆筝让白笖把苍月岚和闻人音请了过来,避免等会儿出现意外,可以及时救治。
“解药我做出来了。”陆筝压制住激动,把放在锦盒里的药丸递给澹台冥,“吃吧!”
澹台冥望着圆润的解药,再看脸颊消瘦的陆筝,敛下眼帘。
他把药丸放入嘴里。
盘腿坐到案桌前。
陆筝万分紧张:“怎么样?”
痛,深入骨髓的痛,仿佛身体被拆开,涂上盐水放进炙酒里面浸泡,再组装,再浸泡……
即便是澹台冥,也从未体会过这般疼痛。
给个痛快吧。
如果是其他人,怕是早已忍不住暴走,但屋内还有小九,他不能吓到他的小九……澹台冥强撑着痛苦,硬撑下去。
衣裳湿透,紧贴身上。
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
玄奇暗自警惕苍月岚,如果这时苍月岚出手,王估计是扛不住的。
陆筝看似冷静,实则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知道这解药如同万鬼噬骨。
可只有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澹台冥,我相信你可以。
众人全程盯着,最终在两柱香后,一丝漆黑血迹从澹台冥嘴角淌下,俊容已经毫无血色,他缓缓睁眼,两只异瞳竟然蒙上白翳,玄奇大惊:“王!”
“别急,明日他就会好。”陆筝沉稳开口。
这是副作用。
“小九。”他缓缓开口,虚弱的声音,也满是霸凛与傲气,“我做得好吗?”
彻底晕过去。
陆筝鼻子一酸:“很好。”
“带他去沐浴吧。”她的心神彻底放松,嘴角扯出一抹真心笑容,“等明日醒来,他将再无病痛。”
苍月岚淡淡的睨了眼昏过去的人,走回房间,目光与院子里的赢离对视。
片刻后,他移开目光。
一夜好梦
陆筝穿上鞋,还没去找澹台冥,赢离便严肃的喊住她:“筝筝,我有事和你说。”
……
澹台冥睁开眼,清晰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模糊,他看向远处,再无法像从前般看清,这对于一个高手,是致命缺陷。
他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陆筝。
能活下去,已经极其幸运。
急促脚步声响起。
“小九……”.
“你为什么要杀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