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见小狼殷勤的跟去防守,对此澹台冥却没任何表态,有些迷茫。
纠结片刻,他走向王帐。
王帐门口守着四名冥魂卫。
“安安小公子,您有事吗?”
安安抿唇,想说什么,但又抹不下面子开口。
“小公子,您是想见王吗?”冥魂卫请问。
安安沉默。
他想说不想见。
冥魂卫却已经禀告了:“王,安安小公子想见您。”
澹台冥眼底划过诧异,和白鹤对视一眼:“让他进来。”
帘子被恭敬撩开,这下不进也得进了。安安放下心里的半点迟疑,冷着脸进王帐,把一个瓷瓶递给澹台冥。
“娘亲让我给你的药。”
澹台冥眼神霎时深沉下来。
还是没瞒过陆筝?
不动声色的接过瓷瓶:“替爹爹谢谢你娘亲。”
安安冷漠,话里话外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少受伤,别时刻麻烦娘亲。”
转身时和白鹤笑眯眯的眼神对上。
安安心头跳了跳。
这个怪人从他一进帐篷就看着他。
出了帐篷,安安坐回火堆前烤火,目光却一直盯着给赢离针灸的令沢,似乎在犹豫什么。
每次澹台冥受伤,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若换了寻常小儿肯定联想不到。
今日澹台冥和娘亲回来时,二人都没有异色,但他下午明明有短时间气血翻涌,他特意拿药去试了试澹台冥。
果然,他受伤了。
看娘亲的样子,是不知道的。
所以娘亲是为了他,才重回到这个男人身边的吗。
安安迷茫又心酸。
“安安,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漂亮哥哥那边?”宸宸疑惑。
安安收敛起心情:“没什么。”
不能问令沢叔叔,他是澹台冥的人,自己都能猜到的事情,澹台冥肯定也能猜到。
娘亲想瞒,他就帮娘亲瞒。
“你刚才进爹爹帐篷里干什么了?”
对于爹爹这两个字,安安是抵触的,转移话题:“烤的鸽子你再不吃就要焦了。”
宸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阿大在赢离的示意下去和冥魂卫借了顶帐篷,被推进帐篷后,赢离本尚能看的脸色瞬间抽去血色,萎靡得恐怖。
嘴角甚至淌出黑血。
一滴又一滴的淌到绯红衣裳上。
阿大沉稳的倒出保命药丸,给他服下。
“公子!”阿二却变了脸色,忍不住迁怒,“您和她总共就见了几次,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您不惜用折损寿命之法强行赶路?”
还追到这处处是危机的冥魂卫营地来,他看公子是被那个陆筝迷得失了心智!
赢离眼皮重得快垂到一起,缝隙里却是让人捉不住摸不透的光,美好得仿若星辰:“你不懂,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是她,把他从死亡边缘一次次拉回来。
哪怕她完全不知。
阿二愤懑握拳:“我出去找点吃的回来!”
“阿大,看好他,别让他为难筝筝。”
“属下遵命。”
……
玉青色的瓷瓶里倒出圆圆药丸,散发着清香,一闻就知道都是好东西。药丸在指尖转了转,澹台冥眸光几经闪烁,终于把药吃了下去。
药丸入腹,果然神清气爽。
见白鹤沉思,澹台冥问:“为何一直盯着安安看?”
“属下只是觉得,小公子长得和王有点像。”
澹台冥心情烦闷,沉声道:“孤已经滴血认亲过,他们不是。但在孤心里,他们已经是孤的孩子,未来王府的小主人!”
白鹤知道王是在敲打他。
耸耸肩没解释,谁让四个人里就他最机警(事多),难免得背负点什么。
他有其他要禀告:“属下觉得王可以再验一次。”
“陆姑娘在峡谷里展露的招式,隐隐有五年前那位的影子。”
虽然出手次数不多,但白鹤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直处处留意当年那人的行踪,陆筝虽然谨慎,但也拼尽了全力,难免被看出端倪。
陆筝是个大夫,想让滴血结果出现问题手段很多。
能逃五年不被找到,足以证明当年那个女人不简单。
再次验亲,又不损失什么。
王又不是那种心理脆弱之人,不存在打击。
澹台冥内心掀起惊涛,面上却不显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期待:“去把安安叫过来,再准备碗水。”
“你亲自去。”
白鹤笑眯眯去了。
出门时刚好和令沢错身,两人打了个招呼,令沢大大咧咧走进来:“你让他去干什么了?啧啧啧,你是不知道赢离那小子刻意压抑伤势,我看他虚弱得都快死了,要不你趁机下个黑手?”
赢离强行压着伤,陆筝把脉时还察觉不出什么,但终究有些力竭,让令沢脉了出来。
不过赢离既然想瞒,他乐得空闲。
澹台冥沉默。
看来赢离和他一样,都不想让陆筝太担心。
但这不影响那个病秧子算计他。
“你去给他看,否则便要落下不尽职的黑锅。”澹台冥冷笑,“想借此到陆筝面前卖可怜,休想!”
令沢惊悚。
那病秧子心不会这么黑吧?
没有陆筝在场,摄政王的智商时刻在线,讥讽:“他当然不会直言,但免不了明嘲暗讽说你在孤的授意下,不尽心去医治。”
令沢手里的扇子掉地。
倒吸凉气:“嘶。”
他看过不少话本子,这妥妥的反派套路啊!
“我现在就去。”他好歹也是个神医。
“且等等。”
令沢不耐烦。
屎盆子都快扣他脸上了,还等什么等。
“孤要和安安验亲,需要你帮忙。”澹台冥缓缓开口。
令沢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还不死心,双胎还能不是一个爹吗?”
澹台冥脸色瞬间黑了。
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无比,冷得直让令沢打颤,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让你嘴快。
这不是说陆筝同时伺候了两个男人……咳咳……
令沢心虚:“你别抱太大希望。”
澹台冥何尝不知道,但白鹤的话如同黑暗里透进来的光,哪怕微弱得只有一丝,也让溺在黑暗里的他疯狂想去抓住。
万一呢。
万一……
“白鹤大人,安安小公子。”门外响起恭敬的称呼声。
白鹤端了碗水进来。
身后跟着皱着眉头的安安。
“令沢,检查水。”澹台冥吩咐。
令沢检查完水,对澹台冥摇头。
水没问题。
澹台冥的目光落到安安身上,安安白嫩的面颊上是迷茫,眼底是疑惑和抗拒:“你想干什么?”
呼吸却突然变快。
完了,他想和他滴血认亲!
这不是娘亲想看到的。
脑子飞速转着。
令沢见澹台冥迟迟不说话,主动上前检查安安的小手指,笑眯眯道:“别怕,就是你爹爹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安安想抽出手指。
不,不行!
澹台冥割开手指,鲜红的血滴入碗里。
三人齐齐看向安安,小人儿脸色煞白。
……
“啊切!”陆筝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心头涌出一股不好预感,“莫不是万俟啸醒了,准备砍我了?”
岸边的小狼把衣裳推了推。
焦急的呜咽两声。
夜晚冷,穿,快穿!
陆筝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从水里出来把衣裳穿上,将青丝擦了擦挽起,准备回营地找澹台冥用内力烘干。
帮他救人差点搭上一条命,拿他当个烘干机不过分吧。
一只鲜红蛊虫从树上掉下来,吊在陆筝眼前。
陆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蜘蛛。
蛊虫带路,把陆筝带到一个离营地不近不远的地方,那儿有两三顶简陋小帐篷,对面大树下绑着三个人。
分明是失血过多、一脸菜色的楚南华,以及两个昏迷过去死活不知的死士。
楚南华的身上有很多伤。
这是为了防止被他得知需要他的血。
看守之人也是冥魂卫,但特地换了衣裳,毕竟还是得避嫌。
楚南华此刻哪儿还有半分王孙贵胄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落难草鸡,如果不是那张脸尚且能看,怕是会更狼狈。
他至今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
难道澹台冥已经强大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陆筝抬头。
最方便看清四周情势的那棵树上,闻人音靠坐在上面,发饰梳的是苗疆发辫,满脸天真的模样像极了乡间稚女,当然,前提是她手背没有一簇簇蛊虫。
蛊虫堆在一起令人发麻。
闻人音眼底还有丝丝宠溺。
这一幕看起来怎么怪,瘆人得慌。
“在下面等我。”交代完小狼,陆筝爬上树。
闻人音:“来了呀。”
“想怎么对付楚南华?”
陆筝没心情虐楚南华,况且楚南华这样,再虐估计就得当场噶了:“你能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因为王蛊。”
“真聪明。”闻人音夸奖,“没错,他喂养了王蛊,我便能清楚他在哪儿,这本来该是……可惜他怕疼。”
“真不报复下他?”
陆筝想了想,掏出一包哈哈粉。
“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楚南华吃了毒粉,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把死士都吓醒了。
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营地烤了鸡,吃吗?”
回到营地,陆筝感觉到一股诡异氛围,尚且来不及去探究,一把长柲卷首刀破空而来,带着凛然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