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很强,但力道不足。
不用陆筝出手,小狼就用手一挥,轻易的把刀挥落在地。
“哐砰。”
陆筝抬眸,平静看着对面被勇士扶着、毛发凌乱,全身上下都写满盛怒的万俟啸,他死死盯着陆筝。
周身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令人膝盖发软。
想跪拜他。
“漠北王,你干什么?”白笖脸色难看。
落雨默默把宸宸护好。
“我们姑娘可是救了你!”
“她害了敏敏!”万俟啸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救我一命又如何,我妹妹没了。”
他唯一的妹妹,如今只有一具尸骨。
万俟啸如何能接受。
陆筝神色冷静:“杀她之人是澹台冥,你却只找我报仇,怎么,柿子专挑软的捏?”
“教育不好妹妹在前,欺弱在后,孬种!”
“去打听打听万俟啸做了什么,就知道她不是死在我和澹台冥手里,而是死在漠北王你的溺爱中。”
被娇纵得那般恶毒和目中无人,不死在澹台冥手里,迟早也会被其他人除掉。
万俟啸被刺激得血液逆流:“你,若不是你迷惑了澹台冥,敏敏怎么会想对你下手?!”
他收到的消息,是陆筝红颜祸水,勾引得澹台冥六亲不认,不仅对曾经的义妹琉璃下手,还把敏敏赶走。
敏敏看不下去,几次三番劝诫,最终看不下去才出手。
结果却惨死在澹台冥手里!
作为哥哥,万俟啸自然是信万俟敏。
他所知道的妹妹,是草原上人人称赞的格桑女神,绝对不是陆筝口里的恶毒之徒!
陆筝讥讽一笑。
也不知是万俟啸的兄长感太重,还是万俟敏会装。
她也懒得解释。
指望人家亲哥信她,她又不是疯了。
“澹台冥的王帐在那边。”陆筝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无喜无悲,“我心情不好,再来惹我,我不会管你是不是病患。”
万俟啸刚解毒,重伤在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估计连白笖都打不过。
陆筝只希望,澹台冥能好好把这件事平息。
万俟啸气得颤抖,欲再出手,察觉到到异样的玄奇走过来,微微皱眉:“漠北王,请您珍重自己。”
万俟啸怒极反笑。
珍重,让他怎么珍重?
他唯一的亲人都死了。
“把澹台冥给我喊出来。”他哑声,让勇士去捡起刀,“我要和他决斗!”
玄奇眉头皱得死死的。
万俟啸在万俟敏死前就进了荒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他拦:“漠北……”
万俟啸忽然软软的朝地上栽去。
白鹤揉了揉手背,笑眯眯道:“打晕就好了,说这么多他也听不进去。”
玄奇:“……”
简单粗暴且有用。
他服。
“漠北王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激烈,也不知道王要怎么处理。”玄奇头疼,望向王帐旁边的帐篷,突然感慨,“比起这个,王现在心情应该很复杂吧。”
白鹤不语,只是同望过去。
令沢则悄咪咪走到闻人音旁边,神情恍惚:“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闻人音满脸疑惑。
比如?
……
“白笖,帮我把头发烘干吧。”陆筝没心情去找澹台冥了,她很累,打算弄干头发睡觉。
白笖照做。
陆筝撑着疲惫回到帐篷。
里面有人。
澹台冥也换了衣裳,把自己弄得很干净,玄黑色的衣裳绣着金丝云蟒,红団绒宝靴,贵气又奢侈,一头墨发半簪半披,异瞳薄唇,比起平时的霸气,今日的他平白多了几分孤傲和妖戾。
仿佛乌云撕开天际,露出原本面目。
他坐在床榻上,目空一切的眸子紧锁她。
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风云。
陆筝刚遭遇了万俟啸那一遭,心情不佳:“你来干什么?”
“陆筝,你猜孤刚才做了什么?”澹台冥缓缓开口。
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愿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陆筝没来由的生出不好预感。
“你……又脱了裤衩?”她试探。
澹台冥:“……”
澹台冥:“孤和安安滴血验亲了。”
陆筝:“哦。”
见她满脸无语,眼底甚至掠过嘲讽,澹台冥的心一点点下沉,不是吗,果然不是吗。
“然后呢?结果怎么样?”陆筝冷漠,“摄政王,你有这时间不如管管万俟啸,他想杀了我。哦不对,他想和你决斗。”
澹台冥沉默。
万俟啸的事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她,以及那点渺茫希望。
他其实想说穿五年前的事,但内心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别说,得到她的心之前都不要开口,哪怕她猜到。
如果不是她,她肯定会有隔阂。
“结果如何,还需要孤告诉你吗?”澹台冥试图炸出点什么,把藏着的怒火和冷笑得很好,目光审判着一切,让人想交代所有,“你自己做的事,转头就忘了?”
陆筝盯着他。
“我累了,不想陪你演戏。”她道,“澹台冥,我真的很累,让我休息好吗?”
刚死里逃生,陆筝不想再被试探。
她很疲惫。
疲惫到愿意示弱。
澹台冥一僵,见她一直挺立的肩头现在是塌的,心生懊恼,抬手招了招,声音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过来。”
陆筝走过去。
她踢掉鞋子上床,床上没有枕头,就直接把澹台冥的腿当枕头,全程十分自然。
整个人都散发倦意。
澹台冥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她的亲近,低头见她眼帘轻闭,长密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剪影,思及白鹤禀告的她在峡谷里的异样,异瞳翻涌着惊涛飓浪。
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
除了她会医术、心软,其它的,他几乎一无所有。
“孤没和安安验亲。”澹台冥低沉的声音诉说着,“在最后一刻,孤改变了主意。他是不是孤的亲生子又如何,孤认定的是你,只是你。”
没提安安那惊恐的眼神,让他想到了她,或许是传染了她的心软,他舍不得伤害安安。
对他来说,验亲只是举手之劳。
可于安安来说,会存在不小阴影。
他认定的仅仅是陆筝,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放手。
陆筝没说话,只是呼吸慢慢变得绵长。
澹台冥就这么抱着她,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分。
“王。”外面响起玄奇的声音,“小公子们吵着要睡觉。”
澹台冥怕吵到陆筝,用内力传音给玄奇。
“去孤的帐篷里睡,如果不听就找令沢要点迷-药。”
玄奇:“……”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王对小公子们的态度似乎敷衍起来了。
澹台冥下令,玄奇自然照做。
望着枕在膝盖上的陆筝,澹台冥轻柔的抱起她的头,合衣躺上-床榻,让她靠着自己的手臂。
二人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心跳
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能这般亲近。
澹台冥闻了闻陆筝的额头,悄然勾唇。
月上三更
陆筝缓缓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知道他没有滴血验亲。
否则等待她的,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其实陆筝刚才有股冲动,想把宸宸和安安的身世告诉他,就想闻人音说的,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相信澹台冥?冲动仅仅是一秒,就被压下。
她不会去赌。
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微弱可能。
同样的当,她不会再上第二次。
绝对不会。
陆筝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夜有人睡得满意,有人却彻夜未眠。
赢离坐在轮椅上,呆呆望着陆筝帐篷的方向,苦笑一声。
筝筝这是想绝了他的心思啊。
真残忍。
竟然把对凌安曜那套,用到了他身上。
阿二劝道:“公子,她都已经和澹台冥合寝而眠,您要不就别……”
“推我去看看月色吧。”赢离打断他。
阿二还想说什么。
阿大示意他住嘴,把赢离推到空草地上。
天上圆月清凌凌,朦胧的光很美,洒在草原上有种拥抱草地的美感,也有种令人心碎的孤寂感。
一抹绯红尤为显眼,也尤为寂寥。
一坐就是一晚上。
玄奇找过来时,赢离的衣裳都结了露珠:“王说为表达赢公子此次对王妃的相救,西周那边的麻烦,我们会帮逍遥阁摆平。”
西周那边的麻烦可不小,要真摆平,价值可比这次相救大多了。
赢离淡淡道:“不需要。”
玄奇转身就走。
他只是奉命传话,同不同意不是赢离说了算。
“回吧。”
万俟啸还在昏睡,宸宸和安安醒来发现自己在王帐,一个懵一个怒。
澹!台!冥!
安安冲向娘亲的帐篷。
却被澹台冥拦住:“你娘亲很累,让她睡,叫上宸宸来练功。”
安安咬牙:“昨天你是不是给我们下药了?”
澹台冥:“还不算笨。”
“这是孤给你上的第二课,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众:“……”
难道不应该拉拢小公子吗。
“卑鄙!”安安憋出两个字。
赢离回来就听到这对话,那句很累传入耳里,只觉得心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幸好吹了一夜冷风,脸色白得不能再白,不至于让澹台冥看笑话,他虚弱的喊:“宸宸,过来,师父教你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