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本就一肚子火,嘲讽道:“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有空来找我麻烦,不如想办法解开他身上的毒,到时我自会离开。”
万俟敏神色骤时一沉。
敢对她如此无礼……但她到底也不是琉璃郡主那样的蠢货,不再言语挑衅,而是退后几步,用阴鸷的目光盯着陆筝,
“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她们离王座本就不远。
陆筝的声音落进听极佳的澹台冥耳里。
本已经恢复如初的面色瞬间布满令人发颤的寒霜,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怒极反笑,在她眼里他一文不值?那她不顾先前争执,着急忙慌的进来给他解毒是做给狗看的吗?
嘴比骨头还硬的女人。
呵。
“墨笙。”他冷声喊,眼底翻涌着杀意,“去查查是谁洒了陆筝一身水,杀无赦。”
他能随意欺辱陆筝,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这么做。
冒犯陆筝,就是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
该好好教教他们规矩了。
“遵命。”墨笙声音嘶哑的领命,再度消失在车内。
澹台冥靠在车厢,手里运起内力,看着那稀薄得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力,俊容浮现出轻蔑,顿时冷嗤一声。
可怜的虫蚁,又想算计他了是吗?
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忽然,澹台冥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手里的内力消散,他抚上薄唇,半是回味的想起刚才的滋味……哪怕不愿承认,但滋味的确不错……
真正的强者,敢于直面自己的一切欲望。
陆筝……澹台冥眼底酝酿起不明情绪,陷入思索。
陆筝突然打了个冷颤。
谁在背后念叨她?
“姑娘,您是冷吗?”
“不冷。”就是莫名有点起鸡皮疙瘩,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
在重生后,她还从未有过这般预感。
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小半时辰后,玄奇不辱使命的回来了:“王,属下已经击败那古夷使者。”
皇帝赏赐下不少东西,直呼摄政王府果然是他最放心的,还安慰古夷使者切莫挫败,即便只是澹台冥的手下,天下也没几个能出其左右。
玄奇把原话禀告。
“嗤。”车厢里传出浓浓倨傲的冷笑声,“和孤玩这些把戏。”
“回府吧。”
玄奇紧悬的心稍微放下,看来王是没事了。
他骑上烈马开道。
“回府!”
偌大的摄政王府极其安静,门口一直蹲着的小不点极其显眼。
他不停左右环顾。
稚嫩的脸上写满担忧,小眉头皱得让人心疼。
“宸宸,不用担心。”令沢叼了个水梨出来,“有你澹台叔叔在,没人敢欺负你娘亲。”
“你不懂。”宸宸叹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的。”
这是娘亲第一次去皇宫,作为娘亲最信赖的宝贝,所有的第一次都必须担心。
像令沢叔叔这种没有娘亲的人是不会懂他此刻焦灼的。
令沢:“……”
正要说些什么,见大队伍回来了。
宸宸双眼放光,“咻”的一声奔了出去。
“娘亲!”
陆筝并没下马车,因为她打算让白笖去拿件外裳,换下身上这扎眼的某人专属外袍再下去。
宸宸没见过陆筝,疑惑的看向澹台冥。
“澹台叔叔,我娘亲呢?”
澹台冥睨了眼末尾的马车,如炬目光似乎能看穿车门,再看穿陆筝那薄薄的面皮下的叛逆想法,薄唇勾起轻蔑冷笑:“躲着呢。”
宸宸不解。
娘亲为什么要躲着?莫不是受了什么伤?
这么一想他急了,噔噔噔朝马车跑去。
令沢在看到澹台冥的那一瞬脸色就变了,快步上前:“你毒……”
澹台冥从容不迫的制止他。
“进去再说。”
一进书房,令沢给澹台冥把脉后,再也沉不住气。
“毒发还敢用内力,你想死吗?不就进了趟宫,你的武功就剩下不足十分之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令沢几乎是咆哮。
天知道他压制澹台冥的毒废了多大劲儿,用了各种药试,好不容易稳定不再复发,结果进了趟宫就变成这样,这让他怎么接受!
毒发成这样,别说短时间内解不开连心蛊,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澹台冥会迎来无数刺杀。
要是陆筝在此定会大惊,三成变一成还如此强悍。
也会震惊于澹台冥竟然早就毒发,偏偏还能旁若无人的从容不迫,根本看不出半点受伤。
“遭人暗算。”澹台冥淡定的说出轻飘飘话语,半点不心急,仿佛遭受莫大痛苦和实力大削的人不是他,“有人惹了孤,孤自然想动手就动手了,左右不过是蚀骨翻倍。”
令沢险些破口大骂,他知道澹台冥随心所欲,但也不能到不把性命放在眼里的份上吧。
那可是蚀骨之痛!
说得如此轻飘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轻松。
“谁暗算了你?”他沉声问。
“你体内筋脉有一定程度的紊乱,我脉不出对方使的是何手段,但他一定很清楚你的毒。”
幸好后面被强行压下,否则澹台冥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知道。”澹台冥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模样,“孤吃的东西都无毒。”
玄奇在旁边沉重点头。
他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用的任何东西他都检查过,并没任何问题。
令沢沉默。
“是谁与否重要吗?”澹台冥嗤笑,看似没什么表情的完美面庞散发着戾气与君王般的不屑,低沉的声音是笃定与杀意,“废了如此大心力,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会亲手把自己送到孤手上的。”
他就等着。
等着那群蝼蚁来飞蛾扑火!
房内二人看着眉眼写满危险的自信王者,皆沉默。
狂傲如王,自是不会把那群只会玩弄心机的废物放在眼里,只是……您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令沢麻木道:“我去找陆姑娘,看有没有办法把你这毒给解了。”
“站住。”澹台冥想到陆筝那娇软如水的模样,不想让人看到,冷飕飕的盯着令沢,“不许去。”
“……”
令沢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只得另辟蹊径:“那让苗疆公主进来看看?”
澹台冥孤傲皱眉,随后颔首:“可。”
一直等在外面的闻人音和万俟敏被请进书房。
闻人音咽了口口水,行大礼。
“见过摄政王殿下。”
“闻人公主,请吧。”令沢永远是那副半笑不笑的样子。
澹台冥手腕处绑了一根金丝,另一端由玄奇牵着,闻人音刚坐下接过金丝,还没来得及脉,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目光落在身上。
瘆得慌。
闻人音颤抖着抚上金丝。
她甚至在想,如果解不开澹台冥的毒,是不是要永远留在大夏了?
可她根本不擅长金丝号脉啊。
闻人音求救的看向万俟敏,万俟敏皱眉:“王兄,苗疆与大夏不同,他们是将蛊虫放在身上,待蛊虫将毒吸干。”
闻人音有只自小喂养的王蛊,称之可解万毒也不为过。
所以万俟敏才会屈尊去苗疆,许下诸多好处和承诺,把闻人音给带出来。
又是蛊?令沢皱眉。
如果澹台冥身上只有毒就算了,偏偏还有连心蛊,也不知道闻人音的蛊能不能克那只连心蛊。
如果克不了,两只蛊必定在澹台冥体内争打起来。
此为下下策。
“蛊多为危险之物。”他道,“还是不动用公主的蛊了,如果无法帮助解开王的毒,两位公主还是请回吧。”
万俟敏神色微僵。
试都不让试,难道她还会害王兄不成?
闻人音悄悄的松了口气,外界对蛊诸般误解,她早就习惯了。倒也不是不想给澹台冥解毒,而是澹台冥权势滔天,能请来的都是名医,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她的王蛊说不定也没用。
“敏敏回去再想想办法。”万俟敏带着闻人音告退。
回到院子,她皱眉:“阿音,除了用蛊,你们苗疆当真没有其他方法了?”
“有是有。”闻人音迟疑,“只是那方法,有点其余作用。”
数十年前,他们苗疆的一位长老曾试图将蛊炼成解毒丹,练是炼成了,但其中最主要的那只蛊处于发情期。
蛊这东西和其它不一样,必须和服下与之相对应的蛊之人结合,否则不仅毒解不开,还会爆体而亡。
闻人音看摄政王府并没有女主人。
所以没想过这东西。
万俟敏心头一动,这可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以王兄和大兄的交情,她必定会被风光迎娶进摄政王府,成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只是到时王兄定会恼怒不已,她得想办法撇清自己。
万俟敏不动声色道:“这作用的确不好,再想想吧,你明天可以去找找令沢,他手里貌似有泠草。”
闻人音眼神骤亮。
她此次出苗疆,是要找药。
族里来了个大人物,用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换几种草药,恰逢万俟敏上门,想着大夏是大国希望肯定多些,她便跟着一起出来了。
……
“娘亲,你的嘴怎么了?”宸宸吃惊。
陆筝早已脱下黑袍塞到座椅下,此刻只着一身白色中衣,索性白笖来得快,她换上外衣抱着儿子走下马车。
儿子的疑问,令陆筝脸红。
她咬牙切齿:“被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