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离失笑,竟将他当做花魁,是该庆幸容貌得到认可,还是无奈于她发起酒疯来,竟是这副模样:“逍遥阁的。”
陆筝总觉得逍遥阁这三个字有些耳熟,绞尽脑汁的想,醉酒的脑子里却想不出来什么。
烦死了!
她颦着眉头,好似在和自己较劲。
甚至准备上手拍自己的脑袋。
赢离拉住她的手。
陆筝迅速抽离,迷离的眼眸满是警告:“不许动手动脚,否则我怕,嗝,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等姿色的花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陆筝痴痴的看着。
“呵呵。”赢离低笑一声,瑰丽的面庞凑近,狐狸眼里透露出几分引诱,“我本就是筝筝召来的花魁,筝筝想怎样都行,不必刻意控制。”
他勾唇,像个妖精:“伤身。”
陆筝看呆了,好美啊。
她突然有些扭捏。
真是她召来的吗?
眼前的美人美虽美,破碎感下却有几分危险。
“那,那我能亲亲你吗?”陆筝试探。
赢离手里还勾着酒壶,酒望子在葱白的掌间飘扬,勾得心痒痒,他直愣愣看着陆筝歪头浅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想……亲他?
赢离脑海白茫茫一片,欣喜若狂。
须臾,便回神。她不过是在醉酒下说出胡话,等清醒如果有记忆,肯定会与他生分。
如同对凌安曜那样。
那样决绝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但赢离也不甘心错过这个机会。
他望着面生红霞的陆筝,狐狸眼晦暗了几分,箜篌的声线旖旎开口,很轻,带着桃花香:“筝筝,我是谁?”
陆筝不悦:“你不是我召来的花魁?”
怎么还考验起她来了。
赢离沉默片刻,又问:“澹台冥……是谁?”
陆筝迷茫片刻。
忽然紧紧皱眉。
一个好讨厌的名字,听起来就很不讲理。
但她为什么会觉得心酸。
肯定是花魁不想亲他。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陆筝撇嘴,“你长得这么丰姿绰约,璀璨得像天上的星星,当花魁可惜了,要不你跑吧?”
陆筝转移了话题,哪怕是醉酒,她也是记得澹台冥的,只是在逃避。
赢离失落,心头苦涩的同时觉得自己真是下贱,自找苦吃。
他问:“我能跑去哪儿?我孤家寡人,你愿意收留我,给我一个家吗?”
只有在醉酒时,他才敢说出自己的奢望。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做了不好的事,说了很差的话,都可以推给它。
陆筝盯着他的脸,陷入纠结。
这个花魁很可怜,她想答应他,但她还在被人追杀,日子苦不堪言。
否则也不会叫花魁了。
“不能。”陆筝实诚摇头,“但等我熬过去,可以聘你来当药铺小二。但那样的日子不比你当花魁,会很苦,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她摸索着身上,似乎想找什么信物。
最后什么都没摸到。
干脆把束发的青雾发带摘下。
青丝如瀑布般倾洒,将红里透白的小脸围在中间,眼稍发红,明眸如丝,媚意天成。
赢离眸色呆滞。
他自认自己的容貌妖冶,也憎恶这副模样,所以刻意养出温柔气质,让自己看起来不那般风流瑰丽。
可这天成的迤逦冶艳,在陆筝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媚丽面前,不值一提。
“这个给你,你如果决定好了,可以到大夏边陲找我。”陆筝说出村落地址,见花魁神色恍惚,可怜得紧,又不忍的补上一句,“在我的能力之内,也可以答应你做一件事。”
发带是赢离亲手为她挑选。
是陆筝一贯喜欢的素色。
不张扬,不显眼。
“筝筝说的可是真?”赢离凝视着还有几分暖意的发带,她可知,这一诺代表着什么。
“我只是你召来的花魁。”
陆筝知道:“但你长得好看啊。”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花魁格外合她眼缘,又这么凄惨,沦落成花魁。
能力之内,她能帮则帮。
“有多好看?”
“狐狸精那么好看。”
陆筝口干,想去拿酒。赢离欲制止,已经醉了,再喝太多会头疼。
“你是我花钱找来的,我现在不怎么高兴,别来干涉我。”陆筝不满。
她拔开酒盖,把酒当水喝,酒顺着下颚滴到衣领,浸湿一大片。
赢离眼皮一跳,立刻解下外衣替她披上。
夜间凉,陆筝没制止。
一道内力由远及近,把绯红衣裳轰成了若干片,反扑到赢离妖丽的面庞上,似不忍伤害这么绝色的容貌,又慢慢落下。
陆筝迷茫,怎么好多红片片在天上飞?
“赢离!”凌安曜踏月前来,一张硬朗的俊容上冷怒交加,“你对她做了什么?”
赢离把酒壶放下,走进马车里,又拎出一件外袍,披在陆筝身上。
做完这一切,才看向来者不善的人,声音慵懒:“凌将军大半夜的不在营地好好练兵布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还跟了那么久。”
陆筝歪头看着凌安曜,迷茫的眼神又带有几分探究。
明显醉得不成人样。
凌安曜可太清楚赢离是个怎样的人了,就是一只恶心的阴沟爬虫,一肚子坏水和卑劣诡计。
他把陆筝带到这儿来,绝对别有心思。
“自然是来杀你!”凌安曜的怒火早已冲天。
赢离唇角勾起不屑弧度。
没脑子的蠢货。
但他今天的火气也攒了一肚子,一触即发。
“阿二,照顾好姑娘。”
两人默契的没在陆筝面前打架,而是运起轻功到另一片空地。
陆筝捧着酒壶,迷茫了。
花魁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好的功夫了?
“阿二,你喝酒吗?”她见阿二摇头,又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难道是花魁不从,被人记恨,所以追杀到这儿。
两人的架势……
还真有可能!
阿二可不知道陆筝脑补出了什么,只知道陆筝的表情一会儿悲愤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又满是惋惜,还不停摇头。
那么好看的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赏心悦目。
可惜花魁不乐意。
陆筝边喝酒,边杵着下巴,望着打斗的方向。
袖子流下,露出洁白手臂。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担忧他们?”
“嗯。”打伤脸就不好了。
下一刻,陆筝就被人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结果摸了个空……
那里的暗器早已经被赢离卸下。
“哐当。”
陆筝敲碎酒壶,半壶酒水哐当撒出,车架湿了一片,锋利的碎片刺向来人咽喉处。
敢偷袭她,找死!
碎片被两只手指夹住。
“陆筝,看清楚孤是谁!”奢华的声音带着低沉怒火,手指用力,夹断碎片,再将陆筝手里剩余的酒壶卸下。
陆筝一愣。
借着月色,认真打量了起了来人。
下一刻她便痴痴笑了起来。
“你也是花魁吗?”
这个花魁比刚才那个花魁,更得她心意。陆筝理直气壮的往花魁怀里一缩,“你是来抢生意的吗?”
澹台冥:“……”
花魁?他?
他浑身上下有哪点像花魁?
澹台冥俊容覆盖寒霜:“别给孤装醉。”
“你不是?”陆筝颦眉,那就不能让他抱自己了,挣扎着要下来,满脸可惜,“唉,那放我下去吧,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当花魁可惜了。”
“等你什么时候想当花魁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就冲这张脸,她愿意破例去当他的恩客。
狎秽之言!
澹台冥岂能这么放她下去。
“不许胡闹。”冰冷的声音带着威压。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就不敢动了。可这是陆筝,还是醉酒了的陆筝。
“不是你是我的谁啊?”陆筝不乐意了,冲他还算有几分姿色饶过偷袭她的事,结果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陆筝就不惯着这种毛病。
“管东管西,你家是住海边的吗管那么宽。赶紧滚,我喊来的花魁很能打,你来这儿抢生意,等会儿回来不揍死你。”
澹台冥在听到第一句话时,躯体微僵。
他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就连赢离能碰到她,也是他默许的。
他只是……只是……
澹台冥说不清心里的暴躁,索性钳住陆筝双手,把醉鬼扛在肩头离开。
令人作呕的桃花味!
说着要让他爱上她,行动却全是相反。明知他不许她喝酒,却喝得烂醉如泥,甚至把他和赢离当花魁。
如果不是他赶到,她是否真会去宠幸花魁?!
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到他身边?
澹台冥脸色难看。
“放我下来!”陆筝大骂,“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就非盯上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等我……呕……”
颠簸之下,陆筝直接吐了。
猝不及防的热意,淋了澹台冥满肩头。
澹台冥懵了。
这热湿感带着别样异味……
“陆筝!”他怒吼,恨不得把陆筝丢下去,“下次你再喝酒,孤就废了你的手脚!”
陆筝难得心虚。
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绑走她,根本不会有这种事。
“是你自找的!”陆筝理直气壮,并未注意到男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酒壮怂人胆,“活该,再不放我下来,我就继续吐,吐你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