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望向他所指的方向。
都呆住。
这不是永宁侯府的嫡女吗?
凌安曜初回京,肯定不知这位大小姐的荒唐事迹。
赶来的陆锦也暗暗缴紧手帕,她知道欲让独孤无忧那个贱人再无和她争夺王妃的机会的计划失败了,却没想到撞上这样一幕。
陆筝,何德何能!
陆筝自己也是呆住的,嘴角微抽。
“凌爱卿确定吗?”皇帝都忍不住咳了咳,委婉道,“你可知她是谁,要再考虑考虑?”
“臣不再考虑!”凌安曜爽朗又直白,“臣对她一见倾心,无论她是谁对臣来说都无伤大雅,还请皇上成全!”
澹台冥脚步一顿,诧异了一瞬后,不悦的心情幻化成强大戾气自周身散开,冰冷危险的目光落到凌安曜身上,久久盘旋,好似在思考怎样将他分尸。
胆子很大。
敢抢他的东西。
凌安曜感觉到危险,抬头便见一袭黑金袍的男人用看死物的眼神打量着他,剑眉狠狠皱起。
几乎是刹那,他便认出澹台冥的身份。
以及感觉到了浓浓敌意。
不,是杀意。
澹台冥不认为他有资格配当他的敌人。
凌安曜微微眯眸。
“咳咳。”皇帝不知他二人为何会莫名对峙起来,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永宁侯,凌爱卿求娶你的嫡女,你来作主吧。”
几乎是瞬间,两道目光接连落到陆世城身上。
一道高傲冷戾,一道亦强势无比。
陆世城:“……”
皇上您害我!!
“臣向来不干预家中子女婚嫁。”他牵强一笑,“不如问问陆筝吧?”
他是想嫁的,毕竟那可是掌握着三十万士兵的凌家,与之结为姻亲只有好处。
可他更怕澹台冥。
这位煞神给大夏的阴影明显更重。
陆世城的手臂还隐隐作疼。
皮球踢来踢去,诡异的落到最不该落的陆筝手里,见所有人都复杂的看着自己,凌安曜更是满眼期待与爱慕,伴随着的还有某人满是威胁之意的如霜眼神,陆筝嘴角狂抽。
一个两个都疯了吧。
她就是来参加个宫宴而已。
“凌将军,多谢你的青睐,请恕我不能接受。”陆筝淡笑,“我很惦记我的亡夫,余生只打算守着孩子过。”
惦记二字,落在众人耳里自然是深爱。
唉,没想到陆筝如此重情重义。
宁愿守寡。
澹台冥眼底的冷意稍微褪去,眼底晦暗不明,带着轻蔑与烦躁。
那个不能自保的废物,就那么得她的心意?
众人本以为凌安曜被拒绝,会有些难堪,正欲安慰:“凌将军也……”
“没关系。”谁料凌安曜眼神更亮,剑眉星目上带着浓浓笑意,使赶来的众女挪不开眼睛,爽朗的声音里是敬佩与更加执拗的爱慕,“我尊重你的深爱,但我也不会放弃。”
“陆筝,听好了,我一会把你娶到手!”
陆筝:“……”
众人:“……”
玄奇看向脸色莫名更寒,杀意变得极其浓烈的主子,默默疑惑。
主子这是……又怎么了?
“凌爱卿真是守漠北守久了,性子和草原儿郎差不多了。”皇帝干笑两声,“不知你认不认识漠北公主?”
万俟敏死死盯着陆筝,厌恶又暗藏嫉妒。
他们草原儿郎的眼光可没这么差。
“不认识。”凌安曜的态度变得冷漠。
“那朕帮你们认识认识……走,回宫宴吧。”
皇帝抬腿刚欲回去。
一道身影带着丫鬟朝这边扑过来,伴随着哭天喊地的杀猪声。
“义兄救命啊!陆筝想杀了我!”
“你要为琉璃作主啊!”
陆筝无语。
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众人以诡异的眼神看向她,今日的风头还真是给她出足了。
陆筝很无辜,真的很无辜。
琉璃郡主扑到澹台冥面前,不待澹台冥后退,玄奇立刻阻拦:“郡主请止步,皇上在此,莫冲撞了皇上。”
琉璃郡主本来是去大宴上找人,结果没找到,听太监说澹台冥来这边了,才哭天喊地的跟过来。
“琉璃参见皇上。”她呜呜呜的哭着,“你们看我这张脸,都是陆筝害的,还请皇上帮琉璃作主。”
她只顾哭,并没注意到万俟敏的阴毒眼神。
义兄?能叫王兄兄长的,只有她一个。
这等特殊称呼,岂能和一个蠢货共享。
琉璃郡主脸上是偌大红棍子印,格外醒目。
皇上决定不参与这件事:“摄政王既是你的义兄,让他为你作主就好,今日是皇后寿宴,朕还要带着众卿回去欣赏歌舞。”
有心想看戏却不敢留下的臣子们格外遗憾。
倒是凌安曜,坦率的留下了。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筝。
陆筝咽了口口气:“与我无关,是她想先偷袭我,结果自己被伤到。”
“你说谎!”琉璃郡主本来见皇上带着众人离开就有些傻眼,凄凉的看向澹台冥,“我还会自己打自己不成?义兄,你可得替琉璃作主,伤成这样,以后怕是没人要琉璃了。”
她哭诉着。
落到万俟敏耳里却是要澹台冥收了她的意思,美目掠过狠辣。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打自己干什么。”陆筝耸耸肩,“可能是犯贱吧。”
“……你个贱人!”
丫鬟扯了扯面目狰狞欲爬起来打陆筝的琉璃郡主。
郡主,告状才是最主要的。
澹台冥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收之眼底,发现凌安曜在听到陆筝粗鄙发言后不仅不失望,反而更加欢喜,俊容骤然冰冷了下去。
琉璃郡主却是以为他发怒了。
“义兄。”她哭得更惨,“琉璃真的好疼,御医说以后琉璃的脸怕是很难恢复了,义……”
“砰!”
黑色内力强劲无比,直接掀飞跪在地上的丫鬟。
丫鬟如破布袋般撞上大树。
陆筝一震。
虽然知道这家伙强大,却没想到如此之强。
琉璃郡主傻眼。
玄奇脸色骤变:“主子,您怎么……”
“呵。”澹台冥早已不耐烦至极,琉璃还敢往上撞,冰冷的看了眼玄奇让他识相住嘴后,睥睨瘫在地上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琉璃郡主,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别把孤当蠢货。”
“滚!”
琉璃郡主呆在地上,幸好丫鬟把她扶起来,匆匆逃离。
摄政王发火了
快跑。
陆筝还没从他如此突然的情绪爆发里回过神,就见澹台冥回头,浸着寒霜与浓浓危险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冒冷汗。
“谁准你换了衣裳的?嗯?”
白笖赶紧解释:“王爷,姑娘的衣裳被……”
玄奇悍然出手,给了白笖一掌。
主子问的是陆姑娘。
竟敢在主子面前无礼。
白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殷红鲜血:“噗。”
陆筝瞳孔一缩,扶住白笖给她把脉确定只是普通内伤后:“我换不换衣裳,与你何干?”
“孤没准你换,你就不该换!”低沉的话语是满满霸道和倨傲,仿佛臣服他,听命于他,天生便该如此一般。
陆筝险些被气笑。
哪怕知道不该惹怒他,可澹台冥那看蝼蚁的轻蔑眼神,使得陆筝冷笑连连:“可我偏要换,又如何?”
“用武力换来的臣服,都是假的,待你力穷之日,轻易便可被推翻。”
“澹台冥,你的确权势滔天,却管不住每个人的想法,除非你能将天下之人全关起来!你敢吗?你能吗?”
此等话语,几乎无异于挑衅。
玄奇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澹台冥不怒反笑,低笑声从唇畔溢出,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孤是不能将天下人都关起来,可孤能把你关起来。”
“至于推翻孤……呵,孤等着那群废物来找孤!”
他永不会有力穷之日。
比起这个,他更想掰断她身上的傲骨,这些他第一次见却又意料之内的傲骨,一根根掰断,想必极其有意思!
陆筝浑身发凉。
被他关起来,她估计会生不如死。
如果她是孤身一人,又有何惧,可宸宸和安安此时还在摄政王府。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凌安曜欲上前直接和澹台冥动手,却被暴躁的玄奇拦住:“凌将军想动手吗?我陪您比试两招。”
耳边是凌厉的招式声。
“有人把水泼到了身上,我……不得不换。”陆筝麻木低头,“以后你不想看到的,我不会再做。”
没人注意到,她袖子里的手缓缓紧攥。
此话一出,便是另相服软。
若是从前,见别人对自己低头,无论真心实意,澹台冥定然会十分满意,再拧爆那人头颅,可不知为何,看到陆筝服软他并无半分喜意,反而心头很沉。
沉得有些烦躁。
他冷笑:“知错就好!”
“随孤回府,换掉你这一身扎眼衣裳!”
摄政王要回府,谁敢拦。
凌安曜和玄奇还在比试,玄奇已经落于下风,澹台冥眼底酝酿着深沉戾气,想也没想抬手朝凌安曜挥去一道黑色内力!
凌安曜赶紧避开,衣袍还是被轰坏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澹台冥把陆筝带走。
“陆筝,我,我后面还能去找你吗?”周周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声询问。
“不能。”陆筝面无表情。
无视周周要哭的表情,陆筝扶着白笖,刚要越过那顶玉撵走向自己的车架,徒然闻到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