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冥眼底浮现浓浓轻蔑,就陆筝现在的样子,他随手就能捏死。
“你为孤挡箭,虽说并无用处,但孤念在你有心的份上,把这份补汤赐你。”冷沉的声音满是高傲与不屑,仿佛能得到他的恩赐是涕泪横流到需要烧香拜佛的事一般。
“……”
去你娘的并无用处!
她那是下意识,下意识的行为!
连思考都没有。
陆筝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要谢恩?”
澹台冥一眼看穿她的嘲讽,待落雨接过食盒后,脸色稍缓,凝了她苍白的面色一瞬,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
声音都散发着寒冰:“孤不需要任何人相救,也不忌讳你会不会武功。”
“孤还需要你解蛊,别在孤眼皮子底下死了!”
见证全程的令沢。
啧啧啧,澹台冥关心起人来都这么别扭。
就不能好好说吗。
看,陆筝的脸色那个难看。
“哦!”陆筝咬牙切齿,“我会好好珍惜这条小命的!在解开连心蛊之前,绝对不交代出去。”
澹台冥满意她的反应,能护好自己就行,至于细节,摄政王表示他不在乎。
回到囹圄院
落雨犹豫的打开食盒:“姑娘,这份补汤您要喝吗?”
“为什么不喝?”
要是被澹台冥知道她没喝,指不定又要来找麻烦。
毕竟这可是他的“恩赐”。
汤里的确都是大补药,对身体好的东西,不喝白不喝。陆筝喝了口,味道还不错。
摄政王府遇袭的事。
大家得到了消息,默契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上朝的时候难免提心吊胆。
说话都兢兢业业,避免被找麻烦。
结果澹台冥一直高坐特赐的椅子,半眯着眼眸休憩,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众卿可还有事启奏?”皇帝看了眼澹台冥,“无事便退朝吧。”
众臣子正要下跪。
膝盖都弯到一半了。
澹台冥缓缓睁开眼眸,异瞳扫了眼朝中,似是睡醒了般,被他扫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发颤默想死法了,最终目光落到楚南华身上,薄唇溢出奢华的声音:“大理寺卿昨天脚崴了,孤看端王挺闲的,不如去暂任几天吧。”
朝中一片寂静。
昨天五皇子刚被关进大理寺,今天摄政王就把端王弄到大理寺去。
这意图会不会太明显?
官服衬得楚南华身形修长,一张俊美容颜上带着温和笑容,芝兰玉树的模样令大夏不少女子疯狂心动,他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皇帝道:“臣手下管着两部,并不闲散,怕是担不了此重任。”
“那就撤些职务吧。”澹台冥懒洋洋道。
不待楚南华说话,他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皇上不是命孤查前几日刺杀北楚公主的刺客吗,孤查到了,正是来自端王府。”
众人皆震惊。
端王?
他图什么?
没人去怀疑澹台冥的话,因为高傲如他,根本不屑说谎。
“摄政王慎言。”楚南华脸色微沉,“本王刺杀北楚公主,有何动机?”
就是,所有皇子里最有望联姻的就是他了。
等等……端王府,并不一定是端王。
老狐狸们瞬间有了猜测。
澹台冥唇角微勾,勾起一个恶劣至极的弧度,眼底更是无尽同情:“孤只说来自端王府,并没说是端王……大理寺你去不去?”
不知想到什么,楚南华脸色有瞬间变化。
但很快就否认那荒缪的猜测。
否认归否认,他却不敢赌,见父皇脸色亦很难看,他悄然深吸一口气,浅笑:“既然摄政王信任本王,那本王就接下这职责。”
澹台冥玩弄的俯视他,如同看自困囹圄的蠢货,令楚南华袖子下的手缓缓收紧。
“众卿还有事吗?”老皇帝笑眯眯的问。
膝盖弯曲得发抖,却不敢动弹的众人忙道:“臣等无事!”
“那便退朝吧。”
终于可以跪下了。
“臣等恭送皇上。”这一声里满是感激。
澹台冥亦起身了。
众人齐颤,双手俯地,无比恭敬。
“臣等恭送摄政王殿下!”
鲜明的对比,太监总管林海见皇上脸色有片刻阴沉,瞬间把心提到嗓子眼。
“去,把端王叫到御书房来。”
“嗻。”
楚南华目送澹台冥嚣张的背影,想到刚才的话语,脸色微微发沉。
他要去查一查。
“端王。”陆世城走了过来,澹台冥那明晃晃的话几乎傻子都能懂,他压低声音,“澹台冥在挑拨你和锦儿,锦儿多温柔善良你不是不清楚,这话你千万不可信。”
“岳丈多虑了,夫妻五年,我自是信锦儿的。”
陆世城松了口气。
林海走过来先给陆世城行了个礼:“奴才见过永宁侯。”
“端王,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楚南华对陆世城道:“岳丈您先回府吧。”
“好。”
陆世城对林海笑笑,才转身离开。
林海公公的笑容不变,跟在楚南华后面,在其进了御书房后,识相的把门带上,守在外面。
“儿臣参加父皇!”楚南华跪地行礼。
老皇帝满脸和蔼:“起来吧,朕听说昨晚摄政王府遇刺,虽说凶手很快会被逮出来,思来想去,还是想叮嘱你也小心点。”
“谢父皇担忧。”
“儿臣相信摄政王的手段,不会再让刺客出来。”楚南华淡淡道。
皇帝叹了口气,仿佛苍老许多:“也是,他素来无敌,又没什么软肋。你五弟再怎么说也是朕和皇后的嫡子,你既被调到大理寺,还是昭拂些。”
“儿臣知道。”
“过两天朕要携百官去国寺祈福,你就留在上京主持大局吧。”
楚南华眼神微闪,垂眸:“儿臣领命。”
二人全程没提起陆锦,仿佛只一心国事。
出了御书房上到马车。
楚南华脸色骤然难看下去。
昨晚他派出去那么多杀手,还动用了安插多年的那枚暗子,竟然都没能成功。
不是说澹台冥十五不能动用内力,否则便会有蚀骨之痛?
他看昨天澹台冥那大杀四方的样子,哪里像有半分疼痛。
图谋半年,竟然连衣角都没伤到。
别说父皇对他失望,他自己都难以接受。
“王爷。”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是直接去大理寺吗?”
“是。”楚南华冷静道,“去逍遥阁帮本王查清楚,那天刺杀独孤无忧有没有侧妃的手笔。”
如果是,那陆锦简直辜负他对她五年的信任与偏爱。
该弃了。
……
陆筝把昨天挖的药处理好,拿出几株给令沢,剩下的则给安安熬药。
她今天见到了教习夫子。
礼、乐、射、御、书、数
六名夫子竟是一起来的,都是现世数一数二的夫子,除了那位明堂有官职外,其余几人都来自各个地方,个个隐含倨傲,都是有本事在身却不愿入朝为官的。
大大降低了宸宸和安安的危险指数。
陆筝暗惊,这可是君子教程。
澹台冥手笔这么大?
同时心情复杂,如果澹台冥不那么冷血暴戾,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可惜,没有如果。
宸宸欲哭无泪:“娘亲,我不想学。”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澹台叔叔安排的。”陆筝幸灾乐祸。
几名夫子齐齐冷哼一声:“来之前就说好了,如果你们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宁死也不教。”
陆筝挑眉,在摄政王府里能说出这种话。
可想是有傲骨的。
宸宸不乐意了:“你觉得我们笨?”
“一教便知。”
宸宸可不爽这些人傲气满满的模样,本来是不想学的,结果他们居然看不起他们。
他,宸宸,天才!
连几千种药都能分清。
区区六艺有何难?
安安今日倒是比昨天好些,能下地了,屋里烧着火龙衬得他小脸莹白,娘亲希望他学,他就学。
索性无聊。
“你们乖乖的,娘亲去看看祖母。”陆筝不忘对几位夫子和气一笑,命落雨去准白糕点和茶,“有幸能请到诸位,是我们的福气,请诸位多昭拂昭拂。”
几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比起那几个强硬请他们来的死人脸,这位姑娘的态度更合胃口。
明堂夫子则冷笑一声。
昨日他已经知道陆筝的身份,堂堂永宁侯府嫡女,失了清白本就荒唐,居然带着孩子入住到摄政王府。
毫无礼义廉耻可言!
第一堂课本该是礼。
安安忽然道:“我对数比较感兴趣,可否请夫子赐教?”
教数的夫子以为他是没听过:“好。”
越教他越心惊,待看到乘法口诀时,更是直接瞪大眼睛。
“这这这……”他异常激动,“敢问两位小公子,这口诀是何人所创?”
他在数术方面多年,不是没见到过其它方法,只是都繁琐得很,无一像乘法口诀这般简单。
有了这乘法口诀,术数便能走上巅峰!
夫子激动红了脸。
宸宸洋洋自得:“我娘亲教的!”
“今日我可否能留下来用膳?”夫子热切询问落雨。他要等那位姑娘回来,继续探讨数术。
“自是可以。”
明堂夫子以为自己能教了。
结果安安又道:“我想学书。”
又是一阵耗。
眼看用午膳快到了,明堂夫子决定回家用个膳食。
“夫子,轮到您了。”安安淡淡道,仿佛不知道时间的消逝。